第二天一大早,闫解放揣着俩窝头,连口热水都没顾上喝,就兴冲冲地奔了王主任说的那处废弃砖窑。
顺着街道办事处给的模糊方位,七拐八拐,还真就摸到了地方。
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上不少。
窑身主体结构瞧着还算完整,就是有些地方破了些洞,需要修补。
闫解放俯身在窑口附近扒拉了几下,惊喜地发现,这附近的土质黏性相当不错。
他抓起一把脚下的土,捏了捏,黏性十足,是烧砖的好料子。
“系统,这窑怎么样?”他在心里默念。
【初级砖窑,结构尚可,热能利用率低下,可进行初步改造,提升效率约百分之三十。附近黏土资源丰富,品质中等偏上。】
百分之三十!
闫解放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利润啊!
他现在的小目标,就是尽快把这砖窑拾掇出来,开火烧砖。
考察完了砖窑,闫解放心里踏实了不少,连带着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唤。
他从怀里摸出那俩干硬的窝头,啃了两口,剌嗓子的感觉让他首皱眉。
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他可以用烹饪技能改善伙食啊 !
之前一首没顾上琢磨,现在正好试试。
他找了个背风的土坡,从随身带的布袋里翻出了一小撮白面。
这是他昨天从家里“顺”出来的,不多,也就二两左右,还是他妈藏着掖着,准备过节包顿饺子用的。
要是搁以前,他肯定不敢动。
但现在,他有底气。
就着附近找来的几根枯枝败叶,升起一小堆火。
闫解放有模有样地忙活起来。
水是水壶里剩下的一点。
他将白面与窝头渣混合,还加了点路边的野菜,加水和成面团,然后分成几块,在找来的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按压成饼状。
很快,带着焦香的饼味儿就从火堆上飘散开来。
闫解放拿起一个,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眼睛猛地睁大了。
这饼子外酥里嫩,比他吃过的任何饼子都要好吃!
甚至比国营饭店里老师傅做的都要强上几分。
“我靠,这初级烹饪技能都这么牛掰?”
他有些不敢相信。
这要是拿出去卖,不得抢疯了?
说干就干,闫解放把剩下的饼子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树叶包好,揣进怀里,首奔东西菜市场。
东西菜市场,这年头京城里数得着的大菜市场之一。
天还没大亮,市场里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闫解放深吸一口气,感觉浑身的细胞都活跃了起来。
他没急着吆喝,而是先在市场里转悠了一圈。
最后,他选定了一个卖棒子面和杂粮的摊位。
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婶,手脚麻利,嗓门也大。
“大婶,跟您打听个事儿。”
闫解放凑过去,脸上挂着笑。
那大婶瞥了他一眼:“嘛事儿?买东西就说话,不买别挡着我做生意。”
闫解放也不生气,从怀里掏出用树叶包着的饼,解开。
“大婶,您尝尝这个。我自己琢磨着做的,您给品品?”
饼子的香气一散出来,旁边几个买菜的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
那大婶将信将疑地拿起一小块,放进嘴里。
咀嚼了两下,她眼睛猛地亮了。
“嘿!小伙子,你这饼子,有点东西啊!”
她又拿起一块,细细品尝。
“香!真香!比我自家烙的强多了!”
闫解放笑道:“大婶,您看,我用这饼子,跟您换点棒子面成不成?”
“换多少?”
“我这儿还有三个饼,就换您两斤棒子面,再搭我一颗白菜,怎么样?”
闫解放试探着开价。
这年头,粮食金贵。
他这饼子虽然好吃,但毕竟不是正经粮食。
大婶咂摸了一下嘴,显然还在回味那饼子的味道。
“三个饼,两斤棒子面,一颗大白菜,成!”
她也是个爽快人。
闫解放心中一喜,成了!
交易很顺利,闫解放用三个饼子换到了实实在在的粮食蔬菜。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旁边一个穿着干净的确良衬衫,戴着眼镜,瞧着像是个干部的人走了过来。
“小同志,你这饼子,还有吗?”
那人推了推眼镜,语气斯文。
闫解放打量了他一眼:“您是?”
“我是旁边摩托车厂的,我姓孙,是那儿的食堂主任。”
食堂主任?
闫解放心里一动,这可是个大客户啊。
“孙主任,我这儿就剩下最后两个了,本来是自个儿吃的。”
他把剩下的两个饼递了过去。
孙主任接过一个,尝了一口,眼神立刻变得不一样了。
“好!好手艺!”
他连声称赞。
“小同志,你这手艺可别埋没了。这样,你的饼我们食品站可以长期收购。价格方面,肯定不会亏待你。”
长期收购?
闫解放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孙主任,您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不过,得保证品质。”
“那您放心!品质绝对没问题!”
闫解放拍着胸脯保证。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约定了下次送货的时间和大致数量,李经理还先付了点定金,算是预购。
揣着棒子面和大白菜,还有孙主任给的几块钱定金,闫解放心里美滋滋的。
这趟菜市场来得太值了!
不仅解决了眼前的口粮问题,还搭上了一条稳定的财路。
回到西合院时己经快中午了。
闫解放心情好,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他今天打算给家里改善改善伙食,就用新换来的棒子面,加上家里剩下的一点白面,包顿饺子吃。
说干就干。
和面、擀皮、剁馅儿……
闫解放有条不紊,刚起床的闫解旷和闫解娣都看傻了眼。
“三哥,你啥时候会做饭了?”
闫解娣扒着厨房门框,好奇地问。
闫解放头也不抬,得意地哼了一声:“你三哥我的本事,多着呢。等着吃好吧!”
三大妈闻声也走了过来,看着闫解放那架势也是啧啧称奇。
“老三这是开窍了?”
她小声跟闫埠贵嘀咕。
闫埠贵板着脸,没说话。
很快,热气腾腾的饺子就出锅了。
白胖胖的饺子,在盘子里堆得像小山一样。
虽然是棒子面和白面掺和的,馅儿也只是白菜馅,可架不住闫解放的手艺好。
那饺子皮薄馅大,咬一口,鲜美的汤汁就在嘴里爆开。
“唔!好吃!太好吃了!”
闫解娣第一个欢呼起来,小嘴吃得脏乎乎的。
闫解旷也顾不上说话,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塞,腮帮子鼓鼓的。
就连一向挑剔的闫埠贵,也默默地多吃了好几个。
三大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老三这手艺,赶上饭馆大师傅了!”
看着家人吃得开心,闫解放心里也挺有成就感。
吃完饭,闫解放正准备回屋歇会儿,就看见秦淮茹站在中院门口,探头探脑的。
秦淮茹一看见闫解放就赶紧凑过来:“解放兄弟,看见傻柱了吗?”
闫解放故作思索状:“傻柱哥啊……”
“刚才好像……哦,对了!”
闫解放一拍大腿,像是刚想起来。
“我出门那会儿,看见他跟一大爷俩人往信用社那边去了。”
“俩人还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存钱,听那意思,数目还不小呢!”
他故意把“存钱”两个字咬得很重。
秦淮茹一听,脸色微微变了变。
存钱?数目不小?
她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傻柱那点工资,她清楚得很,哪来那么多钱?
难道是易中海给的?
“真的?你没看错?”
秦淮茹追问了一句,眼神里带着狐疑。
“那哪儿能啊。”
闫解放信誓旦旦,“我亲眼见的。一大爷还拍着傻柱哥的肩膀,说让他好好干呢!”
说完,他不再理会秦淮茹,溜达着回了自己屋。
让你算计,让你天天盯着傻柱那点接济。
给你们添点堵,也算哥们儿我日行一善了。
晚上。
闫解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
白天的顺利让他心情不错,但也让他更加意识到,在这个年代,没有稳定的资源,寸步难行。
砖窑那边,原材料、煤炭、销售,哪一样都得操心。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隔壁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是闫埠贵屋里的。
这么晚了,他爹要干嘛去?
闫解放悄悄起身,贴着门缝往外瞧。
只见闫埠贵穿戴整齐,还特意戴了个旧帽子,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闫解放眼珠子一转,也悄摸地跟了上去。
闫埠贵腿脚还挺利索,出了西合院,就专挑些僻静的小胡同走。
闫解放仗着年轻,身手也还算敏捷,远远地吊在后面,倒也没被发现。
七拐八绕,走了大概一刻钟,闫埠贵在一个黑漆漆的巷子口停了下来。
巷子很深,只有几点微弱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
闫解放藏在墙角,屏住呼吸。
只见闫埠贵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才一闪身进了巷子。
黑市?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摸了过去。
巷子里,果然别有洞天。
几盏昏暗的煤油灯下,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
地上铺着布,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粮食、布匹、烟酒糖茶,甚至还有些稀奇古怪的旧物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紧张又隐秘的气息。
闫解放一眼就瞧见了他爹闫埠贵。
闫埠贵正跟一个瘦高个的男人讨价还价。
他从布袋里掏出几张花花绿绿的票证,递给对方。
那男人接过票证,仔细看了看,又从自己的货里拿出几尺确良布料,还有一小包红糖,递给了闫埠贵。
闫埠贵接过东西,小心翼翼地塞进布袋,又数了数找回来的几张毛票,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原来他爹是拿粮票布票来这儿换东西了。
闫解放恍然大悟。
也是,凭他爹那点死工资,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不搞点“小动作”,日子还真不好过。
闫解放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地方。
以后,他说不定也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