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九背着萧霁的残躯,在荒原上跋涉三日。龙眠谷的爆炸余波仍在体内震荡,她的龙血右臂不时痉挛,鳞片缝隙渗出金红色的血珠。萧霁的情况更糟,他的左半身完全晶化,右半身则布满焦痕,胸口插着的三色剑柄随着呼吸明灭不定。
"再撑半日……"黎九的嗓音沙哑如砾石摩擦,"剑冢就在前面。"
地平线上,一座形如断剑的山峰刺破云层。山体表面布满纵横交错的裂痕,每道裂痕中都流淌着荧光液体,那是蚀的力量残留。更诡异的是,整座山峰周围环绕着静止的沙暴,沙粒凝固在半空,形成千万柄悬空的剑形。
萧霁突然睁开右眼,瞳孔里跳动着终的星光:"小心……剑冢在呼吸……"
话音刚落,静止的沙暴突然流动!沙粒组成的剑刃调转方向,齐刷刷指向二人。黎九的龙血右臂自动格挡,鳞片与沙剑相撞发出金属脆响。但更多的沙剑从地面升起,形成包围圈。
"是朔的残余力量。"萧霁挣扎着站起,"它在循环死亡瞬间……"
他的三色剑柄突然离体飞出,在空中划出黑红白三道光痕。沙剑群如遭雷击,纷纷崩散。一条由荧光铺就的小路出现在沙暴中,首通山脚。
剑冢入口是道斜插入地的青铜巨门,门上刻着七具被锁链缠绕的龙尸。当黎九触碰门环时,整座山响起剑刃震颤的嗡鸣。门缝渗出蓝色液体,在空中凝成模糊人影:
"验证血脉。"人影的声音像是千万把剑在摩擦,"生者退散,亡者无归。"
萧霁突然将晶化的左臂插入门缝。三种灭界力量与门上的禁制对撞,爆发的冲击波掀飞百米内的沙剑。青铜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缓缓开启。
腐锈的剑气扑面而来。黎九的右臂鳞片瞬间剥落大半,露出下面蠕动的龙肉。萧霁更惨,本就残破的身躯再添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两人都顾不上疼痛,因为眼前的景象太过震撼:
山体内部是首径千丈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柄残缺的石剑。剑身周围环绕着七具棺椁,每具棺椁都由不同材质打造,青铜、黑晶、白骨、赤玉……对应七种灭界兵器的特性。
"初代守契者的葬剑地。"黎九的龙血与石剑产生共鸣,"也是七器本源的存放处。"
她刚要上前,地面突然裂开。七具棺椁同时开启,七道身影缓缓升起——正是历代守契者的尸身!它们胸口都插着不同颜色的剑刃,动作却灵活如生人。
萧霁的三色剑柄飞回手中,化作完整长剑:"他们不是守契者……是七族长老!"
确实。当第一具"尸身"扯掉面皮时,露出的赫然是龙眠谷那名白发长老的面容!其他六具也纷纷现出原形,正是当初参与仪式的七族代表。
"聪明。"白发长老的胸腔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龙心碎片,"但你们来晚了。"
七人同时抬手,石剑周围的封印层层破碎。一股比七器更古老、更暴虐的气息苏醒,整座剑冢开始崩塌!
黎九的龙血突然沸腾。她看到真相:
所谓守契者传承,不过是七族用龙血克隆的骗局;剑冢内封印的并非兵器,而是龙王子被剥离的善念;而石剑,正是当年斩开天门的原始凶器!
"萧霁!"她嘶吼着扑向石剑,"他们要释放。"
白发长老的利爪贯穿她腹部:"释放真正的灭界主宰?不,我们是在迎接神明归来!"
黎九喷血倒飞,撞在岩壁上。萧霁想救援,却被其余六人围困。三色长剑左支右绌,灭界力量消耗殆尽。
石剑完全解封的刹那,整座山体化为齑粉。悬浮在空中的不再是剑,而是一团人形光芒,那面容,竟与凌云风有八分相似!
"终于……"光人开口,声如龙吟,"我的半身归位了。"
它看向重伤的黎九,伸手虚抓。龙血从她伤口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血钥匙的形状:"多谢你们送来最后一把钥匙。"
血钥匙飞向光人胸口,与七块龙心碎片组合。天门虚影在它背后浮现,门缝正在扩大!
萧霁突然笑了。
他晶化的左臂自动脱落,砸在地上碎成粉末。右手的血肉也迅速枯萎,露出下面漆黑的骨骼,那是秽的本源形态。
"你错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我们不是来阻止……"
枯萎的身躯扑向光人,黑骨刺入对方胸膛:"是来同归于尽的!"
终的星光从萧霁右眼爆射,与秽的黑血、蚀的荧光、焚的白火混合,形成混沌漩涡。光人首次露出惊恐表情:"你体内怎么会有门那边的。"
轰!
爆炸吞没了一切。当黎九再次睁眼时,天空下着黑红白三色火雨。石剑重新凝聚,但只剩半截。光人消失无踪,七族长老也灰飞烟灭。
她爬向爆炸中心,只找到半具焦尸,萧霁的上半身。他的右眼成了窟窿,嘴角却挂着笑。
石剑突然飞来,插入萧霁残躯。一个虚弱的声音在黎九脑海响起:
"去东海……找真正的初代……"
话音未落,萧霁的尸体与石剑同时化为光点消散。黎九的龙血右臂完全枯萎,但掌心多了一道剑形烙印。
极东之地,海天相接处亮起一道青光。那是……龙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