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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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千古艰难惟一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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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劫灰记
作者:
英迈
本章字数:
3934
更新时间:
2025-05-30

大街上鸡飞狗跳,一片混乱。游击队员本是第一次上阵,心里也有点发怵,再加上鬼子又不配合,撒泼打滚,鬼哭狼嚎,几个人拽他不住。此时,山顶上的岗哨早被惊动,慌忙打电话到禄口和秣陵关据点,请求增援。打完电话,鬼子一个人不敢出动,便在岗楼里朝大街上行人开枪。枪声一响,老百姓更慌,各家店铺砰砰乓乓忙着关门闭户,躲避灾难。游击队员们身上没有硬家伙,只有缴获的这杆长枪。他们脸上流着热汗,嘴里喘着粗气,架着鬼子朝镇子外面跑。鬼子心中明白,一旦跑出这条大街,就更无指望脱身。他趁队员们不注意,一下子出溜到地上,撒开腿便跑。方东海大喊,开枪,开枪!一个队员将长枪顺过来,拚命拉枪拴,却手抖得拉不动。方东海急了,笨蛋,打个枪都不会,给我。他一把夺过长枪,哗啦一声拉开枪拴,也没时间瞄准,照鬼子背影一枪。鬼子一个狗吃屎,栽倒在地。方东海等人顾不上察看,匆匆沿着田埂向野外奔跑。禄口、秣陵据点日军随即乘卡车赶到柘塘,游击队员们却早己无影无踪。鬼子伙夫命大,居然没有被打死,被日军架上卡车,拉回了据点②。方东海游击队第一次出手,虽未取得明显战果,但好歹缴获长枪一支,重伤鬼子一人。当然也让敌占区老百姓明白,还有一群不怕死的好汉。

次年冬天,新西军老西团三营奉命拔除句容郭庄庙据点,方东海带领游击队配合行动。他找到一个叫蒋老三的人,此人有亲戚在郭庄庙。通过他,又跟在据点里给鬼子烧饭的李厚发接上关系。李厚发原先在句容一家酒店里当过大厨,烧得一手好菜。方东海让他介绍自己进据点,李厚发道,这我可不敢,鬼子查得可严。方东海道,我们己经打听清楚,伙房里人手不够,你就说我是你本家侄子,是来帮忙的。李厚发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要是查出来,咔嚓一声,我这二斤半吃饭的家伙可得报销。放心,绝不会让你为难。说完,方东海将一叠钞票塞进李厚发裤兜。次日,方东海肩挑满满一担鸡鸭鱼肉和蔬菜,跟着李厚发来到郭庄庙据点。炮楼前面一般都有濠沟,里面灌满水,上面有吊桥,平时不放下来,以防有人偷袭。岗哨是两个本地人,看见李厚发,隔老远就喊,老李,今天买啥好吃的了。李厚发道,有鱼,有老鹅,今天我做最拿手的红烧老鹅,犒劳犒劳各位老总。岗哨笑道,老李真是活菩萨,这两天净吃斋,都不知肉是啥味了?这才发现跟在身后的陌生人,马上警惕地一拉枪拴,什么人?李厚发赶紧拱手,是我本家侄子,跟中队长说过了,人手不够,叫过来帮厨。岗哨放下枪,等着,哗啦哗啦把吊桥放了下来。

二人走进炮楼,中队长正跟手下打麻将。李厚发说了请人帮厨之事,又将方东海介绍给中队长,说是自己本家侄子,请老总多关照。中队长嘴里叼着烟,忙着看牌,见了二人,态度有些敷衍,爱理不理,并没说留下还是不留。方东海见状,假装紧张,从怀中抽出毛巾揩汗,却无意带出一沓钞票,散落一地。一见钞票,中队长眼里放光,将手下赶下牌桌,要方东海陪自己打牌。方东海涨红了脸,一边说不会不会,一边将钱胡乱往口袋里塞。李厚发顺水推舟,老总赏脸,就陪老总摸两把。说罢,自己也坐上牌桌。一圈牌下来,钱都进了中队长腰包。李厚发乘势问道,您看,我本家侄子的事?中队长手一挥,留下,留下。当晚,三营和游击队开始围攻炮楼,枪声一响,方东海就将厨房里的柴禾堆点着了。又趁着敌人慌乱,剪断电话线,防止敌人打电话报警,呼叫增援。在内外夹攻之下,很快拿下炮楼,打死10来个日伪军,其余敌人连夜逃往句容县城。

方东海游击队的名声越发响亮,战斗能力逐步提高,引起了日本人的恼恨。当地地主武装大刀会、自卫团、联庄会,也不能容忍方东海游击队的存在。一来,柘塘、乌山是联庄会地盘,容不得外人插足;二来,方东海游击队跟鬼子死磕,是引火烧身,会威胁到联庄会自身安全。他们想出一条计策,要蒙骗方东海。民国29年(1940)春天,泗庄地主张天禄邀请方东海赴家宴。方东海跟张天禄熟悉,知道张天禄手中有10来支枪,还有一支由护院家丁和溃兵组成的队伍。他很想说服张天禄,加入自己的游击队,或者至少能跟游击队合作,共同对付日本人。他多次找张天禄做工作,可张天禄态度始终不明朗,一味哼哼哈哈。不承想,这一次张天禄主动来找他,要跟他谈合作事宜。方东海以为张天禄终于想明白了,自然高兴。

当晚,他带领两名队员,悄悄来到泗庄。张天禄果然热情,准备了一桌子酒宴。方东海十分警觉,让两名队员到门外站岗,自己随张天禄走进客厅,还问,有没有外人?张天禄拍着胸脯道,没有,没有,就咱哥俩说说知心话。走进客厅,桌旁己经端坐二人。见到方东海,赶紧站起迎候。方东海却拿眼睛紧盯张天禄,不肯往前走。张天禄连忙解释,这位是我姨侄杨显仁,这位是管账的何先生,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方东海说自己没有酒量,不肯端杯。张天禄道,兄弟这么多年,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日本人是外人,终究长不了,咱们才是自家人,不能伤了兄弟情分,让外人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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