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4年夏 次日上午
地点：里杰卡尔德办公室
清晨的阳光斜斜切过诺坎普球场的看台，在里杰卡尔德办公室的玻璃幕墙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我推开虚掩的橡木门，消毒水混合着咖啡的苦涩气息扑面而来，荷兰教头正背对着门，手指在战术板上不停比划，磁性的嗓音混着轻微的荷兰口音：“哈维，你必须提前预判伊涅斯塔的跑位...”
“教练，是我。”我出声打断，这才发现他面前的电脑屏幕里，哈维的脸正挂着略显尴尬的微笑——原来他在和远在荷兰休假的球员进行视频会议。
里杰卡尔德慌忙摘下耳机，深蓝色西装的袖口蹭过战术板，贴在上面的黄色便签纷纷飘落。“主席先生！抱歉，我以为是理疗师来汇报伤员情况。”他弯腰收拾散落的战术图纸，后颈渗出细密的汗珠，“请坐，要来杯咖啡吗？”
我摆手拒绝，目光扫过凌乱的办公桌：三个没洗的咖啡杯，堆成小山的球员体能报告，以及角落那张被反复涂改的战术推演图。“听说你昨天在更衣室发了火？”我开门见山，观察着他瞬间紧绷的肩膀。
里杰卡尔德的喉结滚动两下，重新坐回皮质转椅时发出吱呀声响。“我不该失态。”他摘下金丝眼镜擦拭，镜片后的蓝灰色眼睛布满血丝，“但科库和萨维奥拉的冲突己经影响到训练，而医疗组刚刚告诉我，德波尔的膝盖伤势比预想严重，至少缺席六周。”
“所以你想用控球战术弥补防线漏洞？”我指了指墙上的战术板，那里用红笔圈出了三条控球线路，“可现在队里连能完整执行45分钟高位逼抢的球员都凑不齐。”
荷兰教头的手指无意识着战术板边缘：“这是克鲁伊夫先生留给巴萨的遗产。”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您看过90年代那支梦之队的比赛吗？当皮球在哈维、瓜迪奥拉脚下传递时，整个球场都会成为我们的舞台。”
“但现在不是90年代。”我翻开随身带来的文件夹，抽出球员伤病名单，“普约尔的脚踝、萨维奥拉的腹股沟、还有二十名U19梯队球员正在养伤。医疗团队的报告显示，队医组的康复方案己经落后于英超俱乐部两年。”
里杰卡尔德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伸手扶住额头：“前任主席削减了医疗预算，我们甚至没有专职的运动营养师...”
“这些我会解决。”我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是昨夜加急拟定的医疗团队重组计划，“但我更关心你的执教理念。如果引进小罗，你准备如何平衡他的自由发挥和整体战术？”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空调外机的嗡鸣声。里杰卡尔德突然起身，走到战术板前取下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他球员时代在阿贾克斯效力的合影。“在克鲁伊夫先生的体系里，每个球员都是战术的发起者。”他的指尖划过照片里年轻时的自己，“小罗不需要被束缚，他应该成为点燃战术的火种。”
他迅速将战术板擦干净，拿起红色记号笔开始绘制新的阵型：“4 - 3 - 3，但中场三人组需要更灵活的换位。哈维负责掌控节奏，德科提供创造力，伊涅斯塔...”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如果能说服俱乐部提前启用这名19岁的小将，他将成为连接中场和锋线的关键。”
我注意到他提到伊涅斯塔时眼中闪过的光芒，那是真正热爱足球的人才会有的神情。但当他的笔指向锋线位置，动作却变得迟疑：“萨维奥拉需要更明确的定位，埃托奥...如果能签下他，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双前锋战术，但这需要解决两人的球权分配问题。”
“更衣室矛盾呢？”我打断他，“科库和萨维奥拉的冲突，巴西帮和本土球员的隔阂，你打算如何处理？”
里杰卡尔德放下记号笔，双手撑在战术板两侧，身影在阳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我试过召开球员会议，但他们更相信经纪人的话。”他的声音里带着挫败，“或许需要一位真正的领袖，就像当年的克鲁伊夫...”
“普约尔。”我脱口而出，看到他惊讶的表情，继续解释，“他在更衣室的威望被低估了，而且愿意为球队牺牲。”我翻开另一份文件，是普约尔的心理评估报告，“体育心理学专家认为，他具备成为队长的潜质。”
里杰卡尔德若有所思地点头，重新坐回椅子时腰杆挺首了些：“如果管理层能支持我的战术改革，给我三个月时间...”
“我给你六个月。”我起身与他握手，感受到对方掌心的薄茧，“但前提是，你要证明控球战术不是过时的理念。”走到门口时，我回头补充，“另外，把医疗团队的改造方案列出来，下午三点前交给我。”
离开办公室时，走廊里传来青训小球员的喧闹声。透过玻璃窗，我看见一群孩子正在模仿小罗的标志性庆祝动作。远处的诺坎普球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这间狭小办公室里的对话，或许将成为改变红蓝军团命运的第一个支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