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4年夏 次日下午
地点：巴塞罗那训练基地
下午三点的阳光炙烤着甘伯体育城的草皮，橡胶跑道在高温下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我站在训练场边的遮阳棚下，看着里杰卡尔德吹响哨声，三十余名一线队球员懒散地聚拢成一圈。助理教练蒂托·比拉诺瓦正在分发战术背心，天蓝色与深红色的布料在风中翻飞，却掀不起球员们眼底的倦怠。
“今天重点演练4 - 3 - 3的攻防转换！”里杰卡尔德举起战术板，上面用荧光笔标满箭头，“哈维，你要提前观察锋线跑位；埃德米尔森，注意保护肋部空当！”
哨声再次响起，训练赛正式开始。萨维奥拉与久利组成的锋线率先发起进攻，两人却像两列脱节的火车——久利沿着边线突破时，萨维奥拉正站在禁区弧顶发愣；当阿根廷人突然启动跑向门前，法国边锋的传球早己被科库断下。
“传球时机！”里杰卡尔德在场边大喊，战术板拍在护栏上发出闷响，“萨维奥拉，你应该在久利趟球的瞬间启动！”
防守端的乱象更甚。当替补球员贝莱蒂尝试从右路插上时，左后卫范布隆克霍斯特完全没有意识到防线需要横向移动，导致中路暴露出大片空当。青年队小将伊涅斯塔抓住机会送出首塞，却被反应迟钝的德波尔用一个危险动作放倒在地。
“黄牌！这是犯规！”裁判的哨声与里杰卡尔德的怒吼同时响起。荷兰教头冲进场内，手指几乎戳到德波尔胸口：“你在想什么？这是训练，不是生死战！”
“反正练了也是输。”德波尔扯下湿透的球衣甩在地上，露出布满护具的膝盖，“上周和二队踢都差点翻车，还指望踢皇马？”
场边的空气瞬间凝固。哈维小跑过来打圆场：“教练，或许我们可以先从简单的短传配合开始？现在的节奏太快了...”
“太慢才会输！”萨维奥拉突然爆发，他的球鞋在草皮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看看我们的防守！对方随便一个首传就能打穿防线，这和上赛季有什么区别？”
我注意到普约尔沉默地走到德波尔身边，伸手搭住老将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什么。这位未来的队长虽然还不是正式领袖，却己经在用行动试图平息矛盾。而在角落，几个巴西球员正用葡萄牙语窃窃私语，贝莱蒂的脸上写满不耐烦。
“停！所有人过来！”我走进场地中央，球鞋碾碎草叶的声音格外清晰。球员们投来诧异的目光，里杰卡尔德欲言又止，最终退到了一旁。
我捡起脚边的足球，手指划过凹凸不平的纹路：“知道为什么你们配合不起来吗？”目光扫过萨维奥拉涨红的脸，“因为你们根本不相信这套战术。”
“主席先生，我们试过了。”哈维开口，语气带着无奈，“但当对手收缩防线时，我们的传控根本打不进禁区...”
“不是传控的问题。”我将球踢向伊涅斯塔，示意他带球推进，“看好了——”当小将逼近中场时，我突然大喊：“停！”转向防守球员，“埃德米尔森，你刚才为什么不上抢？”
荷兰后腰愣了愣：“我...我在等协防。”
“等？”我冷笑一声，指向空荡荡的中路，“等对手从容地把球分边？看看英超球队怎么防守——”捡起战术板，快速画出一个菱形，“西人区域压迫，一旦持球人出球失误，立刻就地反抢！”
贝莱蒂挠了挠头：“可教练之前说要控制节奏...”
“控制节奏不是让你们站着等！”里杰卡尔德突然接过话头，眼中燃起久违的神采，“就像主席说的，要主动压迫！萨维奥拉，你回撤接球时必须带动对方中卫移动；哈维，传球前多观察两个接应点！”
重新开始训练后，场面有了微妙的变化。伊涅斯塔在中场接球时，哈维与德科开始主动拉开空间；萨维奥拉不再执着于禁区抢点，而是频繁回撤串联进攻。当久利下底传中时，我甚至看到普约尔从后排高速插上，只是最后的头球稍稍偏出。
“有点样子了。”我对身旁的里杰卡尔德说，注意到他握紧的拳头正在微微颤抖。荷兰教头深吸一口气：“或许...我们可以加入更多二过一配合？”
“先解决基础问题。”我指向正在场边指导青年队的比拉诺瓦，“让蒂托带一组球员专门练习区域防守，另外...”压低声音，“把普约尔叫过来。”
十分钟后，普约尔站在我面前，汗水顺着发梢滴落。“主席？”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
“从明天起，你负责组织防守训练。”我将队长袖标轻轻放在他掌心，金属徽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不用等正式任命，更衣室需要有人站出来。”
训练场的另一端，夕阳将球员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贝莱蒂与萨维奥拉正在复盘刚才的配合，哈维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战术图，而里杰卡尔德拿着摄像机，专注地回放着训练片段。当第一盏训练灯亮起时，我知道，这团濒临熄灭的火焰，终于又迸出了火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