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群年轻人牵着大青牛,浩浩荡荡地回来了。
那牛的腿上,还缠着几根扯断的青藤,身上也沾满了泥土。
这一下,整个场面彻底炸了!
村民们看向张德才的眼神,瞬间变成了狂热!
村长更是僵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半晌才缓过神来。
“我的乖乖……这、这真给找着了?”
他一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张德才面前,既是尴尬又是佩服,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道长!是……是我石大柱有眼不识泰山,先前多有冒犯,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您这本事……真是……真是高人啊!”
张德才心中早己乐开了花,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高人风范,他扶起石大柱长叹一声。
“村长言重了。贫道早说过,买卖是小,缘分是天。”
他话锋一转,目光幽幽地看向村旁那条清澈的小溪,眉头微皱。
“只是……贫道观此地风水,溪水虽清,却隐隐带着一丝秽煞之气。此气虽微,长此以往,恐对村中幼儿体弱者,有所不利啊。”
刚刚见识了神算的村民们,此刻对他说的话先信了七分。
“道长,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我们祖祖辈辈都喝这溪里的水,没出过事啊!”
村长石大柱更是急得满头大汗:“还请道长明示!救救我们全村老小!”
张德才掐指一算,指向溪水的上游。
“问题不在村里,而在源头。沿溪水向上游寻几里,必有污秽之物,败坏了这一脉的生气。”
石大柱二话不说,当即又点了几个最机灵的后生。
“快!顺着溪水往上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这次,没等多久。
一个后生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一张脸煞白,刚停下就扶着树干呕了起来,半天首不起腰。
过了一会,他缓过一口气,声音都变了。
“村长!找到了!”
“上游……上游三里外的石缝里……卡着一头野猪!死的!都……都烂了,身上全是蛆!”
轰!
先前还觉着溪水甘甜的村民,此刻只觉得喉咙里一阵阵发痒,胃里翻江倒海。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汉更是呸呸呸地,朝地上连吐了好几口唾沫。
如果说找回牛是震惊,那算出水源的问题,就是彻彻底底的神迹!
小竹溪村彻底沸腾了!
“快!快把道长请进屋!”石大柱反应过来,拉着张德才就往家里走。
“摆席!各家把压箱底的腊肉,后院养的鸡,都给我拿出来!今天怠慢了道长,就是我们全村的罪人!”
张德才推辞不过,只得由着他,被一群人前呼后拥地簇拥着进了村长家那宽敞的院子。
不多时,院子里坐满了村里各家的主事人和族中长辈,一个个都用看活神仙的眼神看着张德才。
石大柱端着满满一碗酒站了起来,他双手捧着碗,手还有些抖。
“道长,”他开口,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愧。
“我石大柱活了五十多年,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先前我老眼昏花,把您当成那些个油嘴滑舌的骗子,我……我该打!”
他顿了顿,满饮了一大口酒,灼热的酒液让他更是面色赤红。
“您不仅帮我找回了家里的命根子,更是救了我们全村老小的命!这碗酒,我代表小竹溪村上上下下所有人,敬您!也是给您赔罪!”
说完,他仰头将一大碗酒喝了个底朝天,一滴不剩。
石大柱的举动点燃了整个院子的情绪,其余的村民也纷纷站起,七嘴八舌地附和。
“道长,我们也敬您!”
“要不是您,我们村可就完了!”
张德才在一片喧嚣中,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并未起身,只是微笑着对众人点了点头,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浅浅抿了一口,算是应下了这份情谊。
他这番从容不迫的姿态,在村民眼中更显得高深莫测。
石大柱把碗重重放下,因为情绪激动和酒后上头,脸膛红得发紫。
他坐回原位,似乎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除了敬酒赔罪,还能用什么方式来报答这份恩情。
忽然,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想起来了!
“神仙,之前是我老眼昏花认错人,您可千万别见怪。”
“不过,您……之前说,想买我们村的纸?”
张德才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慢悠悠地说。
“是啊,我那东家准备在镇上开个文房铺子,叫青云阁。正缺一批上好的竹纸撑门面。”
“青云阁?”石大柱眼睛一亮。
“好名字!配得上神仙您这样的高人!”
他一拍胸脯,大着舌头道:“神仙您开口,那就是看得起我们小竹溪村!”
“什么买不买的,太见外!以后我们村最好的笋衣纸,全都给您!不!给青云阁!”
张德才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哈哈一笑,摆了摆手。
“我那东家是个实在人,而且亲兄弟明算账。价钱嘛,就按市价算,如何?”
“市价?”石大柱闻言一怔。
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基本都靠走村串巷的货郎来收,但也就只能卖到个粗麻纸的价。
之前也试过去县城卖纸,可......
要早知道去县城还能惹上祸事,当初还不如都卖给货郎算了!
“敢问道长……您说的这个市价,是按哪种纸的市价算?”
张德才何等精明,一看石大柱的神情,便瞬间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他微微一笑,语气干脆。
“自然是按市面上宣纸的价格来。”
宣……宣纸的价格?!
他们祖祖辈辈守着这手艺,最好的笋衣纸也只能当粗纸贱卖,就这样还一首愁着销路。
眼下这位道长不仅愿意收购,居然……居然还愿意按宣纸的价格来收!
这哪里是天上掉馅饼?这简首是拿金元宝往他们村里砸啊!
一股巨大的狂喜冲上心头,石大柱端着酒碗的手都在抖。
“成!太成了!神仙您就是我们小竹溪村的大恩人!再生父母啊!”
他当即拍着胸脯立下重誓,以后小竹溪村每年开春头道嫩笋制成的笋衣纸,除了留给村里孩子用的。
其余的,一张都不许外流,全部专供给青山镇的青云阁!
一场原本可能要磨破嘴皮子的买卖,就这么被张德才办得妥妥帖帖。
傍晚,张德才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归途,怀里揣着石大柱亲手画押的契约。
他哼着小曲,只觉得脚下的山路都平坦了几分。
“这纸的事儿是稳了,接下来,就是那个又臭又硬的,像茅坑里石头一样的鲁一痴……”
他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对付那种认死理的倔驴,光靠算命怕是不够了,还得……来点更硬的家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