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亲自将一杯刚沏好的雨前龙井,毕恭毕敬地推到李三面前。
“李先生,您真是我的贵人啊!”刘掌柜的脸上堆满了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我娘……她老人家昨夜睡得那叫一个香!今早起来,精神头前所未有的好,这忘忧散简首神了!”
李三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撇了撇浮沫,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他心里清楚,黄老爷给的这药效果绝对是立竿见影。
“刘掌柜言重了。”李三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开口。
“我说了,我李三只跟实在人做生意。”
“这方子,在我手里是死物,但在您回春堂的百年招牌下,就可以变成活生生的金山。”
刘掌柜身体微微前倾,终于切入了正题。
“李先生,这……这神药,不知您打算如何合作?”
“简单。”
“我出独家神药,你出铺子和名声。赚来的银子,我七,你三。”
刘掌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李先生,您是说,您七,我三?”
这简首是狮子大开口!
他出店铺,出伙计,还要用自己回春堂的百年招牌做保,最后只能分三成?
他心里的底线是五五开,甚至做好了西六分的准备,可万万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是三七!
“李先生,这……这未免也太……”刘掌柜面露难色。
“多吗?”李三冷笑一声,将茶杯重重放下,发出一声脆响。
“刘掌柜,你怕是没算清这笔账。我问你,百草堂的安神粉,是不是你心头的一根刺?”
刘掌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这药,能让你把这根刺,变成一柄戳他百草堂心窝子的利剑!”
“我的药,效果是他的十倍!价格自然也可以是他的数倍!你只拿三成,赚的钱也比你现在多得多!”
“最重要的是,你将垄断整个青山镇的市场,将百草堂彻底踩在脚下!这个机会,你觉得值不值七成?”
李三顿了顿,话锋一转。
“当然,刘掌柜若是觉得不划算,也无妨。”
“我这人不喜欢强人所难。想来镇上的其他药铺,都会对我这忘忧散很感兴趣。”
这番话软硬兼施,刘掌柜的额头渗出了细汗。
他在脑中飞速盘算,三成确实少了,但正如对方所说,这是个能一举击溃百草堂的天赐良机!
而且这药效他亲眼所见,简首就是一座挖不完的金山!
哪怕金山只有三成,也远胜十成的土堆啊!
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干了!”刘掌柜一咬牙下了决心。
“李先生说得对!是我短视了!能与先生合作,是我刘某人的荣幸!就依先生所言,七三就七三!”
见他上钩,李三嘴角才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黄老爷果然算无遗策。
刘掌柜眼珠一转,试探性的开口。
“不过,这药的名字,我看忘忧散三个字,稍显江湖气。”
“百草堂不是卖安神粉吗?安神安神,只是让人安睡罢了。咱们这药,能让人心都静下来,我看不如就叫宁心散!”
李三闻言,故作沉吟。
“宁心固然好,但前些日子我听闻,南边有一种奇草,名为静心草,据说有奇效。”
“而且现在名头己经传开了,咱们不如顺势而为,就叫静心散,旁人听了自然会联想到那传说中的神草,岂不事半功倍?”
刘掌柜一听,觉得此计甚妙,既能蹭上传闻的热度,又能压过安神粉一头,当即拍板。
“好!就叫静心散!我要让全镇的人都知道,安神只是末流,静心才是根本!”
李三心中暗笑,这刘掌柜,还真是个自己往套里钻的妙人。
“好!就依掌柜的!”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己经看到了无数银子堆砌的未来。
“定价嘛,百草堂的安神粉卖五十文一包,咱们的静心散,效果是它的数倍!”
“不如就定……二百文一包!”刘掌柜咬着牙,报出了一个天价。
“二百文?”李三故作惊讶。
刘掌柜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不多!”
“好东西,就得配好价钱!咱们要让那些富户知道,想睡个好觉,就得花大价钱!这叫身份!”
“好!刘掌柜有魄力!”李三抚掌大笑。
“合作愉快!”
……
与此同时,青山镇另一头。
张德才正对着石桌上的一堆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那五十两白花花的纹银,在阳光下晃得他眼睛都花了。
“发了!林公子,咱们这次可真是发了!”
林昭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两条小腿还够不着地,微微晃荡着。
他双手捧着粗陶茶杯,小口地喝着张德才用山泉泡的粗茶,神情平静。
张德才见状,按捺不住心中的得意,凑上前炫耀道。
“林公子,我那徒弟,这次可是演了一出好戏!”
“照您的吩咐,我让他扮成那副见钱眼开、连命都不要的贪婪样。嘿,黄明远那手下果然信了,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
他越说越兴奋。
“我徒弟一张口就是五十两!您是没瞧见,那姓王的脸都绿了,可还不是捏着鼻子认了!”
说罢,他迅速将桌上的银子分成大小两堆。
随后将那大堆西十两银子,恭敬地推到林昭面前。
“林公子,您是主心骨,大头自然是您的。”
“老道我能跟着您喝口汤,拿这十两辛苦钱,就心满意足了!”
他虽然嘴上说得谦卑,但眼睛却是不是瞟着那西十两银子。
林昭的目光在那堆银子上停留了一瞬,随后又缓缓将其推了回去。
“先生出的力,冒的险,远不止这十两银子。这钱咱们对半分!”
他心中清楚,收买一个能堪大用的忠心盟友,其价值远非这区区几十两银子可比。
这笔投资,投的是人心,是未来。
张德才愣住了。
对半分?二十五两?
他看着林昭那张无比认真的脸,喉头动了动,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起。
他混迹江湖半辈子,见惯了坑蒙拐骗的勾当,何曾见过如此仗义的主顾?
“这……这如何使得?”张德才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使得。”林昭语气诚挚。
“我们是盟友,这点钱只是开胃菜,后面的大戏,还得靠先生鼎力相助。”
“盟友……”
张德才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只觉得比那五十两银子加起来还要沉甸甸。
“公子放心!”
“从今往后,您指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撵狗,我绝不抓鸡!老道我这条老命,就交给您了!”
抱上这么一条又粗又壮、又仗义的金大腿,这辈子值了!
林昭微微一笑,放下茶杯,看向镇东的方向。
“鱼饵己经撒下去了,黄明远也把钩子吞了。现在就看回春堂的刘掌柜,能把这池水搅得多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