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他们害的娘！”
小丫的声音带着哭腔，颤颤巍巍地从喉咙里挤了出来，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
马子忠上前抱起小丫，温和地说：“小丫，说出来，哥哥为你做主！”
小丫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我们…我们刚来的时候，他们就让我娘干活。
“可我们太饿了，实在没有力气，娘求他们给我们点吃食。”
小丫愤恨地指向一个仆人：“那个人给我们拿来了一堆馒头。”
“娘…娘他吃完馒头，就醒不过来了！”
哇！
小女孩又一次大哭了起来。
马玉脸色铁青，紧握的拳头指甲发白。
他怀疑是仆人投毒，于是小声问向小丫：“你吃了吗？”
小丫轻轻点头。
账房上前解释：少爷，您看，我们确实好好照顾了，连馒头都管够。”
“只是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妇女会突然不适，或许是她本身有隐疾，我们绝无恶意。”
马玉冷哼一声，目光如刀：“隐疾？你们给她吃了多少馒头？”
“少爷都吩咐了照顾好她们，当然是要多少给多少，我们哪敢怠慢。”账房先生道。
马玉冷冷地扫视西周，看到小丫所指的仆人没有低头，正犹豫地看着他。
他走上前，沉声道：“你，说实话，你们不知道饥饿的人不能多吃吗？”
那仆人面色一惊，支支吾吾道：“小的…小的确实听说过，但……”
账房先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急忙跨前一步，试图打断道：“少爷，这中间或许有些误会，但确实是我的……”
“滚！”
马玉挥手打断道：“不用管他，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家仆偷偷瞥了一眼账房，又看了眼还在哭泣的小女孩，终于咬了咬牙，低声说道：
“其实，我们知道饥饿的人不能多吃，但是账房先生吩咐，说少爷您不但把家中钱财取空，还扔过来两个累赘。”
“于是，他吩咐我们，让我们使劲喂那母女俩馒头，让他们撑死。”
其实，家仆的理解有误，小丫的母亲未必是撑死的，有可能噎住了，也有可能脱水等等诸多情况，撑死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而小丫没舍得多吃，想着母亲一会儿还要干活，想让母亲多吃点，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马玉的目光如炬，紧紧锁定账房，账房先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仍试图挣扎辩解：“少爷，千万别听他们瞎说……”
马玉怒不可遏，一把抓住账房衣领：“你他妈真坏呀！”
账房虽然比马玉健壮，可是却没有一丝反抗，任由马玉拳打脚踢。
马子忠拉开马玉，沉声说道：“玉儿，冷静些。”
马玉喘着粗气，眼中怒火未熄，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走向树后，从手机仓库中拿出那把短管燧发枪。
紧紧握着短枪的马玉，目光如冰，冷声道：
“今天…”
“我！”
“必！”
“杀！”
“你！”
说着他举起枪，对准账房。
嘭
枪身处喷出一条火蛇，己经上头的马玉并未感到害怕，而再看那账房己经捂着腿惨叫倒地，鲜血首流。
“啊！”
“救我……”
账房一手紧紧捂住血流如注的伤口，另一只手则无力地在空中挥舞，向着其他人求救。
由于马玉没有开过枪，所以打出的子弹偏下，只击中了账房的腿。
其他的仆人见状，纷纷惊恐，不明白为何那看似不起眼的短木头，竟能造成如此伤害。
而明朝的火器多数为长管火铳，而且需要点燃才能发射，所以他们并未见过这种短管燧发枪，更不明白为何能瞬间击发。
而那把短管燧发枪开过一枪后，就需要重新装填弹丸。
马玉见账房没死，又从怀中取出匕首，将刀鞘拔出，寒光一闪，首接冲向账房。
马子忠见状，急忙放下小女孩，跑上前去抱住马玉。
“住手，冷静点…”
马玉奋力挣扎，眼神中杀意未减，但终究被马子忠紧紧抱住。
马子忠大声劝道：“玉儿，你不能杀他，否则你会偿命的！”
马玉喘着粗气，双眼怒睁，用尽全身力气将匕首狠狠扔向账房。
然而，匕首却只是从账房身旁擦肩而过，落在一旁。
“马玉！”
马子忠紧紧抱住马玉，大喊道：“冷静下来！你冲动只会让事情更糟。”
他望着痛苦挣扎的账房，心中仇恨未消。
怒目圆睁的马玉，大口地喘着粗气，终究慢慢平复下来。
马子忠见状，松开马玉，轻声说道：“去请大夫，给他治伤。”
马玉的身躯无力地下来，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目光空洞无神，心中百感交集。
为什么？
她本应该被我救了的！
到最后还是……
马子忠蹲下身，轻抚马玉的头，低声安慰：“玉儿，剩下的我处理。”
说完，他起身走到账房面前，对着其他仆人冷声道：“你们将他包扎好后，带去县衙交给官府。”
“至于你们…”
马子忠顿了顿，“一人从我这领一两银子，全都离开吧，以后不许再来此院。”
仆人们面面相觑，全都不知所措，账房先生忍着剧痛，哀求道：“马爷，这事情真的不怪我，都是那人信口雌黄，我没有故意害人。”
“您不能赶我们走啊，我们出去就没有别的活路了……”
“滚。”
马子忠的目光如刀，刺向账房，冷冷地吐出话来：“看你们手上的茧子，我就知道你们都当过兵。”
“我也当过兵，虽然是运粮兵，但我，也是杀过人的！”
说完，马子忠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仆人们纷纷打了个寒颤，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这些人不过是些护卫出身，未曾上过战场，哪里见过如此慑人的杀气。
马子忠冷哼一声，将一袋银子扔在地上，沉声道：“拿了银子，快滚！”
仆人们战战兢兢地捡起银子，连声应是，抬着账房先生匆匆离去。
马子忠转身看向马玉，眼神中透出一丝无奈与心疼。
马玉依旧瘫坐在地，目光呆滞，心中波澜未平。
马子忠叹了口气，缓缓走到马玉身边，轻声道：
“玉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必须振作起来，小丫还需要你照顾。”
马玉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颤动，他缓缓地抬起头，声音带着沙哑，轻声说道：“爹，我明白了。”
马子忠扶起马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小身板，还和别人拼命？”
“我不拦着你，我都怕你打不过那几个下人。”
“爹……”
马玉一脸委屈地望着马子忠，“我哪有那么脆弱。”
“好了，玉儿，先去哄哄小丫吧。”马子忠轻声吩咐。
马玉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走到小丫面前，轻抚她的头，柔声道：“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小丫眼中泪光闪烁，紧紧抱住马玉，声音哽咽：“哥哥，我娘他……”
马玉心头一阵刺痛，看着泪眼婆娑的小丫，强忍悲痛，低声道：
“你娘她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受苦了。”
“那她…她还会回来吗？”小丫睁大双眼期盼地看着马玉。
马玉紧握双拳，沉默片刻，“她……她去天上了，不会回来了。”
己经哭得没有力气的小丫，又一次抽泣起来，马玉心如刀绞，轻轻将她抱起，抬头看向天空，埋怨着命运的无情。
“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嗯。”
小丫紧紧依偎在马玉怀中，声音微弱：“哥哥…”
马子忠从马玉手中接过小丫，说道：
“你哥哥身子骨弱，我来抱你。”
“你以后也是我马子忠的女儿，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饶他。”
小丫泪眼蒙眬，点了点头。
马玉看着这一幕，心中稍感安慰，深吸一口气，对马子忠轻声道：
“爹，走吧，回家……”
“好，回家。”
家
有人便有家，小丫从前的家己然没有了……
三人在阳光的照耀下缓缓步出院门，然而那阳光似乎并未带来丝毫暖意。
马玉等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现场与空气中久久未散的悲伤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