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太子朱标得到朱元璋的传唤,赶来这里。
只见朱元璋正坐在龙椅上看奏书,突然问道:
“今日那些儒臣们都讲了什么?”
朱标才想明白,原来是朱元璋想考察他的学业。
于是,从容答道:“今日讲了《汉书》中七国叛乱汉朝的事情。”
“这件事孰对孰错?”
朱标在殿内轻轻踱了几步,开口道:“讲官认为是七国的错。”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他们讲得有偏见。”
“那汉景帝当太子的时候,就因为下棋发生争执,竟然用棋盘砸死了吴王的世子。”
“你是吴王会不恨他吗?”
朱标一脸懵逼,心中暗道,什么情况?又不是我砸的,问我干嘛!
他小心翼翼地回答:“父皇,儿臣以为,会恨。”
朱元璋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继续讲道:“等他当上皇帝,又听信晁错的蛊惑,轻易削减诸侯的土地。”
“原本就对他恨之入骨的吴王,看到他还要削减封地,更是火上浇油,心生反意,这才导致的七国之变。”
言罢,朱元璋扫了一眼朱标,询问道:“标儿,你是怎么理解的?”
“回父皇。”
朱标拱了拱手道:“儿臣认为,对待亲人应以宽厚为本,避免因小事生隙。”
“不错。”
朱元璋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又继续教导道:“还有,不能轻易听信大臣蛊惑,不能随意削藩,而藩王也必须上尊天子,这样才能和睦。”
朱标听罢,沉默不语,心中揣摩着朱元璋的用意。
此时的朱标怎会想到,今日儒臣们讲课时,他朱元璋就站在门外偷听。
朱元璋看似这随意的一问,竟然暗藏深意,意在一年后的封建诸王之制。
这时一个侍卫快步走进乾清宫。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题本,不悦道: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侍卫急忙低头,双手抱拳,恭敬答道:“启禀皇上,有关于马玉的紧急情报。”
“说。”
侍卫再次拱手,神色凝重地禀报道:“据人来报,马玉己将新宅中的所有探子遣散。”
朱元璋眉头微皱,冷声道:“怎么回事?”
“据他们汇报,由于昨日派人跟随马玉,让他心生怨恨。”
侍卫偷瞄了朱元璋一眼,见其面色阴沉,心中一凛,继续说道:
“今日家中又死了一名下人,马玉便找借口迁怒于他们,甚至……”
“甚至什么?”朱元璋冷冷地说道。
“甚至殴打他们,用火铳打伤了领头的腿,而且听说他那火铳不用点火就能射出弹丸,威力惊人。”
朱标在旁疑惑道:“他怎么会有火铳?”
侍卫冲着朱标微微一躬身,低声道:“禀太子殿下,卑职不知。”
砰!
朱元璋怒不可遏,手中的题本被他猛地掷于地上,目光冰冷地看着侍卫,沉声道: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这也不知,那也不知,朕养你们,难道是为了听你们说不知吗?”
侍卫慌忙跪下,颤抖道:“皇…皇上息怒,卑职即刻去查明真相。”
言罢,侍卫准备退下前去调查。
“等等。”
朱元璋叫住要退下的侍卫,继续问道:“前一阵叫你们调查马玉的事,查得如何了?”
侍卫颤声回道:“回…回皇上,还…还未调查清楚。”
“废物!”
说着,朱元璋又扔出一本书,“再给你们七天时间,如果再办不好,你们就给朕滚吧!”
“微臣领命。”
侍卫连连磕头,慌张地告退出去。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朱标,沉声道:“你可知朕为何调查马玉?”
朱标心中暗道不好,朱元璋刚教导他对待亲人应和睦相处,如今却见他调查马玉,这不是当自己面打了自己的脸吗?
于是,他试探答道:
“儿臣斗胆猜测,父皇想查清马玉是否真的是母后的弟弟。”
“不止如此。”
朱元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马玉的才华也令我惊叹,他一少年,却总能提出独到见解,本领也是层出不穷。”
“就说上次见面,他做的菜肴,连宫中干了这么多年的御厨都比不了。”
“他身上谜团重重,若不探查明白,日后如何驾驭?”
“哦?”
朱标疑惑道:“他除了厨艺超群,还会提出独到的见解?”
“莫非父皇所指是马玉的商贾之道?”
“非也!”朱元璋用手敲打着桌子,继续说道:
“他提出了‘知行合一’的理念,还提出了整治卫生之法。”
朱标弯腰捡书的动作一顿,抬头道:“何为‘知行合一’?”
于是,朱元璋又将马玉所讲告诉了朱标。
朱标将朱元璋扔掉的书和题本放回桌上,沉思片刻,感叹道:“真乃大才!”
朱元璋的手停止敲打桌子,目光深邃道:
“是个大才,不过……”
“不过,这大才也需你能掌握得住。”
朱标眉头微皱,继续问道:“他是我小舅,有这关系难道还不能放心?”
“小舅。”
朱元璋冷笑一声,“呵呵,小舅,也是外戚……”
“这外戚掌权的历史教训还不够吗?”
“那西汉的王莽,东汉的梁冀,哪一个不是身为外戚权倾朝野?可他们都做了什么?”
朱标若有所思,这些他倒是听先生讲过,不过,却也没有深思其中的利害。
朱元璋语气稍缓道:“标儿,治国之道,需防微杜渐,马玉虽有才,但其身份特殊,不可不察。”
朱标还是有些疑惑道:“那马玉咱们就不用了吗?”
“诶…”
朱元璋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
“有些人,朕何尝不知他有才华,但是,才华有时也是双刃剑,用得好能助国,用不好反成祸害。”
“所以…”
朱元璋眺望远处门外的景色,坚定地说道:“宁可不用,也决不能让他成为隐患。”
朱标闻言,心中一震,默默点头,思考着父皇的用意。
过了一会
朱元璋起身走到朱标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这些事以后朕再慢慢教你。”
“今日是元宵佳节,你代替朕前往宫中主持,朕要出宫一趟。”
朱标领命。
他心中纳闷,父皇为何突然要出宫?莫非要去马玉那里?
茶馆
马玉一行人回来后,将小丫拜托给刘氏照看,而刘氏也十分喜爱这个小丫头。
随后,马子忠又将小丫的遭遇讲了出来。
刘氏听后,眼眶泛红,抚摸着小丫的头,轻声安慰道:“别怕,以后这就是你家。”
孙治崔听完后,将马子忠拉到一旁,低声问道:“那以后你们还搬到新家吗?”
马子忠沉吟片刻,缓缓摇头,“小丫刚遭遇这样的事,还是先让她在这里安心住下吧,等她情绪稳定了再说。”
孙治崔点头表示理解,转而看向马玉,轻声道:“大侄子心真善,只是,这天下的穷人哪能救得完?”
马子忠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能唉声叹气,无奈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日后,我会劝他的。”
二人看着众人逗小丫开心,这温馨的画面下,孙治崔也不忍再劝说下去。
马玉察觉二人低语,缓步走了过来,询问道:“怎么了?”
“没事。”
“只是…”马子忠顿了顿,轻声道:“我们在聊何时搬家的问题。”
马玉闻言,眼神黯淡,沉默片刻,低声道:“暂时先不搬了,等小丫缓一缓再说吧。”
“我打算将新宅重新装点,尤其是那柴房,定要改头换面,以免小丫触景生情,回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
“至于吗?”
孙治崔撇了撇嘴道:“大侄子,你这心肠软,可也得为自个儿想想。”
“一个小丫头,她能懂什么?非亲非故的,还得考虑她的感受。”
“而且,从这儿到你们那个商铺的工地也远啊,你们就这么天天来回折腾?”
马玉轻轻摆手,打断了孙治崔的话语,认真道:
“叔,自今日起,小丫就是我们家的亲人。”
“她的感受我们必须顾及。”
马玉的话让孙治崔一时语塞,马子忠则欣慰地点了点头。
“虽然离工地远,我们也能克服,就是需要每天借你驴车用一用了。”马玉又道。
孙治崔无奈一笑,打趣道:“那可不行,我这驴车还要拉东西赚钱呢。”
“赚个屁的钱…”
马子忠使劲怼了他一拳道,“你整天守着这茶馆,哪还有空去拉货。”
“那…那不还得进货吗?”孙治崔小声嘀咕道。
“毛的进货,现在咱家茶都是别人送货,哪用你操心。”
孙治崔被怼得无言以对,只能苦笑点头:“行行行,那用驴车是不是得给我点草料钱?”
马子忠指着孙治崔的鼻子,笑着叫骂道:“瞅你那德行,就你那点草料钱,还不够我请你喝顿酒的。”
“那你是不是该给我点酒钱啊?”
“罢了罢了。”
孙治崔无奈摇头,笑道:“就不管你要草料钱了。”
说完,三人相视而笑,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