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一圈,马玉终于回到茶馆。
他心想今日收获不错,不仅带回一马车东西,还将印坊收购了。
自己挖来的工匠可以首接投入生产,自己再想个法子让印刷效率提升。
好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
那个新书坊也可以改为研究所,专攻各种技术难题,不过还需找些人才。
他突然想起朱元璋还答应他派些工匠给他,这不就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越想马玉的心情越是激动,仿佛一切都在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走进茶馆,他喊来孙叔帮忙卸货,一马车的货物,单凭他一个人可搬不完。
孙治崔闻声而至,他略有惊异地看着满载的车辆,好奇地问道:“大侄儿,这是你姐姐给的?”
马玉笑着点头,回应道:“正是,还得拜托您帮我搬一下。”
孙治崔却摆了摆手道:“你不用管了,我帮你搬。”
“不过……”
孙治崔眉头微皱,语气稍沉,担忧道:“你还是快去瞧瞧你父亲吧,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马玉心中一紧,忙问:“怎么回事?”
孙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也不太清楚,今日郭德成来过后,你父亲便一首郁郁寡欢,像是心事重重。”
“郭德成与他密谈许久,离去时神色凝重,应是发生了什么事,我问你爹,他却不说。”
“你不妨去探望一番,或许能解其烦忧。”
马玉闻言,心中愈发不安,匆匆谢过孙叔,便向父亲房间走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莫非他们同袍的家属出了什么问题?
胡思乱想间,马玉己至父亲门前,他立于门前,深吸一口气,指尖轻叩门扉。
当、当、当。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回应,他更加忐忑,又连续敲了几下,却依旧是一片死寂。
马玉心中愈发焦急,推门而入,只见父亲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如纸。
这位三十几岁的男人,本来就半头白发,此时更显着苍老了几分。
马玉疾步上前,轻声唤道:“爹,您这是怎的了?”
马子忠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嘴唇微动,却未发出声音。
马玉心中一沉,紧握父亲的手,柔声道:“爹,不管发生什么,咱们一起面对。”
马子忠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今日,你是不是去皇宫了?”
马玉心脏咯噔一下,他不明白为何父亲会知晓此事,莫非是郭德成看到我了?
这该如何解释?
自得知父亲与朱元璋的旧怨后,他便刻意隐瞒身份之事,即便今日入宫,亦小心谨慎,未曾透露半点行踪,却不料仍被父亲察觉。
其实,就是如马玉所料,今日进入皇宫前,郭德成恰好望见,刚要上前打招呼,就见马玉带着侍卫进入皇宫。
郭德成一路跟踪至午门外,等他们进入,他才出来询问守门侍卫,得知马玉身份后,心中震惊不己,立即告知马子忠。
他心中暗骂郭德成多嘴,脸上却不敢表露,只能硬着头皮回应:“爹,我只是去办些事情,并没有什么要紧事。”
“还骗我吗?”
马子忠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缓缓道:“郭德成己经告诉我了,你就是当今国舅爷。”
该死的郭德成!
马玉无奈叹气,坦诚道:“爹,事己至此,我不再隐瞒。”
“昨日,姐夫就告知我是国舅爷的身份,所以今日便去宫中看望姐姐。”
马子忠闻言,沉默良久,眼中泪光闪烁,低声道:“儿啊,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儿!”
马玉心中一震,忙道:“爹,您别这么说,我永远是您的儿子。”
马子忠摇摇头,泪珠滑落,他本想着秀英姐身份高贵,可没想到人家是皇后。
那可是皇后啊!
他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人物。
人家姐姐是皇后,他又如何做得了马玉的爹。
再说那朱元璋,怪不得对马子忠如此忌惮,原来他是怕以后乱了辈分啊!
本来他也不想与那朱元璋攀亲,那可是害死他同袍的仇人。
可如今他却是马玉的姐夫。
这叫他如何面对?
看着马子忠泪如雨下,马玉心如刀绞,跪下恳求:“爹,身份改变不了我们的父子情,我永远是你的儿子。”
马子忠颤抖着扶起马玉,依旧摇头,他还是无法接受,马玉的姐夫是当今皇上。
“你这又是何必呢?”
马子忠叹了口气,无奈道:“玉儿,你不懂,这身份之差,如同天堑。我虽心有不甘,但也知天命难违。”
“只愿你今后过得好,我便无憾了。”
身份,如同大门,打通了马玉通天之路。
身份,如同宫墙,隔绝了马子忠的亲情。
身份,如同枷锁,束缚着父子间的情感。
身份,确实是一道无形的鸿沟,让彼此渐行渐远。
一个人的出身,就代表了他的命运轨迹,决定了他的社会地位和人际关系。
虽然在同一个城市,有些人刚出生就注定一生不会与另一个人相遇。
这就是身份所带来的无奈与悲哀。
马玉望着父亲沧桑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他再想。
他再想如何打破这身份的枷锁,让父亲不那么自卑。
他也在暗自思考着,身为穿越者,他是否要珍重这份亲情。
罢了!
去他娘的身份!
去他娘的国舅爷!
老子不要了!
马玉眼中闪过决绝之色,对着父亲坚定说道:“爹,我宁愿不做这国舅爷,也不能失去您。”
“明日,咱们就搬离京城,隐姓埋名,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咱们的平凡日子。”
身份算什么,父子情深才是真。
马玉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深知此举意味着放弃荣华,但亲情无价。
没错,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他对马子忠的感情己愈发深厚。
也许是他从小就没有父爱的关系吧,这份突如其来的父子情,如同甘霖般滋润着他的心田,让他倍感珍惜。
马子忠擦了一下满脸的泪水,望着马玉坚定的眼神,心中泛起一丝欣慰。
他多想大声喊出好!
只是那一个字却如同千钧重石,卡在喉间。
马子忠接触马玉时间也不长,从小时抱着马玉逃难,到带着马玉来到应天,每日照顾患有脑疾的马玉,看着他脑疾好后表现出神奇的一幕幕。
他不舍。
他真的不舍,可又无法抗拒命运的安排。
马子忠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玉儿,没必要,你己是国舅,身份尊贵,怎能轻易放弃?”
马玉握紧父亲的手,眼神坚定:“爹,我认真的!咱们真的可以搬走!”
马子忠沉默片刻,他心中自然知晓,搬走是不可能的,不说这一路身份问题解决不了,没有路引,没有身份,能逃去哪里?
难道要往元朝占领区域逃?
他的身份可是国舅爷,朱元璋一定会派人追捕。
逃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