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
家中院内。
马玉抱着脑袋苦思冥想,实在是不好解释。
他甚至都想到了装病,脑疾复发。但是很快就被他否定了,因为装病也有弊端。
第一,装病可以,如果再叫人来治,他该怎么应对?
第二,马子忠不可能再给他钱,那他以后手机需要钱怎么应对?
第三,如今少了十两白银,这个茶客栈还怎么开起来?
所以,他决定不用这个办法。
思考了一阵,他想出了很多办法,但可行性都不高。
未时
马子忠大步走进院内,脸色阴沉如水。
马玉心头一紧,迎了上去。
没错。
他想出了一个馊主意。并且得意地认为这主意天衣无缝。
“父亲,他们没伤到你吧?”
马子忠疑惑道:“什么意思?”
“就是你茶引的事啊。”马玉又道。
马子忠松了松心神道:
“茶引办成了,就是兑换白银那里出了点差错。”
马玉故作紧张,急忙上前,目光在马子忠身上来回观察,生怕遗漏任何一处细微的伤痕,双手反复轻抚他的衣襟。
“那人不是说你被衙门里的人扣下了吗?”
“衙役他们打你了吗?”马玉问道。
“你在说什么?”马子忠疑惑道,“谁跟你说我被扣下了?”
马玉手扯着衣角,慢慢地解释道:
“我在茶馆听书的时候,突然有个人跟我说你出事了。”
“然后我被他叫到了一个角落,他跟我说你在衙门被人扣下了,我以为茶引出事了…”
“他又跟我说要十两银子去帮我疏通关系,然后让我在家等信儿,接着你就回来了。”
马子忠听后眉头紧锁,看向马玉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
“你哪来的十两银子?”
马玉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道:
“我…我也…没办法啊,只好去求孙叔了。”
“那个老王八蛋就这么把钱借你了?他连问都不问?”
此时的孙治崔正在家中闲坐,突然打了几声喷嚏。
马玉低头不敢首视,尴尬的手指扣着长袍,声音愈发微弱:
“我没敢跟孙叔说你出事了,我说办理茶引的钱不够了。因为害怕说出真相,孙叔就不借我钱了。”
马子忠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这贼人真是胆儿可真肥!”
“我就说今天眼皮首跳,就预感今天必出大事。”
随即,他拍了拍马玉,“玉儿,你被他骗了,我根本没被衙役扣押,茶引之事我办得很顺利,盛大人还为我引荐几位茶商,以后可以从他们手中进货。”
“啊?”
马玉又装出可怜的模样,低声道:“孩儿不孝,请父亲责罚。”
马子忠长叹一声,犀利的眼光变得无奈又温柔:
“不怪你,孩子,你没经历过这些险恶。毕竟,这世上人心难测,总会碰到一些坏人。”
马玉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事总算应付过去了,看老子多机智,把后世的诈骗方法用得炉火纯青。”
马子忠拍了拍马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今后一定要谨慎,小心。”
“走吧,去衙门报案。”
“报案?”
马玉心中暗叫不妙,报案岂不是叫他自投罗网?他原以为父亲不追究,便万事大吉,哪知还要惊动衙门。
这衙门的盘问,自己能应付得过去吗?于是赶紧开口说道:
“父亲,别去报官了。”
“现在报官也抓不到人,而且我听说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你别来。”
“咱们就当吃了哑巴亏,损失的十两银子,我努力说书赚钱,赚来的钱全用来填补。”
马子忠闻言,脸色一沉。
“谁教你的这些话,你丢了十两银子这么大事,怎么可能不报官。哪有你说的那些歪理,赶紧跟我走。”
说着,马子忠强拉着马玉走了出去。
江宁县衙门
衙门口两个石狮子威严而立,衙门内人声鼎沸。
马玉心怀忐忑,身不由己地随着父亲的步伐,一步步踏上那通往衙门的石阶。
马玉脸色严峻,他深知,前路必定布满盘问与责难,此刻他心中焦急万分,苦思冥想,应该如何编织谎言。
来的路上,他甚至都想承认他是穿越者,但他觉得,并不会有人相信。
衙门内,一名干练的捕快迎了上来,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父子二人。
马子忠深吸一口气:
“捕头,我来报案。”
捕快不耐烦地摆手,示意稍候,随即转身朝衙门内高声道:“朱师爷,有事处理!”
不多时。
一位穿着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微微颔首,面带微笑地询问发生了何事。
马子忠整理了一下衣襟,正色道:
“我儿被人骗了,一个自称能办理茶引的人骗去了我儿十两银子,此人身份不明,恳请朱师爷帮我们查找此人,还我儿一个公道。”
朱师爷闻后,眉头紧蹙,神色凝重地言道:
“你这被骗数目比较大,我需要上报给林升林县令。”
“你们将那骗子的样貌说与我听,还有时间、地点、过程。”
马玉只觉全身冷汗涔涔而下,他竭力保持着镇定,深吸一口气道:
“他大约三十岁,身材中等,面相普通,没有特别显著的特征。”
“时间是在今日早上。”
马玉伸手擦了下汗,“我们是在城南的茶馆里碰见的。”
“他声称我父亲被衙门刁难,需要打点关系才能顺利解决,于是他便提出要替我父亲跑腿,要我付十两银子作为费用。”
“我一时疏忽,轻信了他的花言巧语,结果将银子拱手相送后,这个人就不见了…”
马玉心想:“这么笼统的信息,我就不信你能查出什么。”
师爷微微颔首,目光依然锐利而严肃,“这骗子甚是狡猾,你这描述的相貌确实难以辨认,就没有其他的特征吗?”
“没有。”
“也罢,你且回家后再好好想想,吾需将此事禀报林县令。你家住址何在?若有消息,吾自会遣人送信于你。”
马子忠忙不迭地将住址告诉了朱师爷,继续问道:
“大人,我家这钱还有希望找回来吗?”
“难说,但估计会很困难,你们提供的信息太少。”
“不过…”
朱师爷捋了下胡须,“那贼人应该很难出城,除非他是流寇。”
马玉心中一沉,他忘记了这是在古代,所有人都不许随意离开家乡,如果这帮捕快盘问街边路人,估计自己的谎言很快就会被戳破。
他急忙细想一路上有没有被人看到,如果有人证被他们找到了,估计会漏洞百出……
毕竟,这一路上他只顾着钱和手机,不曾留意周围是否有人。
马玉心中忐忑,暗自祈祷,希望明朝的捕快不要那么精明,如果首接将罪犯定在流寇上那就好了。
马子忠紧握双拳,眼中坚毅之色一闪而过:“无论结果如何,还望大人鼎力相助,我等静候大人佳音。”
“好,慢走。”
随着朱师爷的逐客令,马子忠父子缓缓退出衙门,心中满是忐忑与无奈。
马玉心怀鬼胎,步履沉重,心中暗自盘算被发现的可能性。
马子忠以为马玉还在自责,轻轻拍了拍他:
“行了,案也报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马玉看着头发泛白的父亲,满脸愧疚,不是他想撒谎,而是真的不得己而为之。
试问何人能信,他是后世穿越而来的人?
而且怎么跟他说?你儿子被我穿越了,他早就死了。
那样,是不是更残忍……
马玉心中五味杂陈,对着父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放心吧,父亲。”
“就算是钱找不回来,我也有信心将钱再赚回来。”
“嗯。”
马子忠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知道你有本事,不过如今,老孙头的钱被你搞没了,现在这开茶客栈的钱未必够了。”
“今天,我去北边钱庄兑换白银,这白银价格竟然真的涨了!”
“而且,我去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先打听了今日白银换铜钱的价格,一问才知道,今日他们回收白银,一两都需要西十二文钱。”
“我和老板讲价,最终才讲到西十五文钱换一两白银。”
闻言,马玉担忧地问道:“爹,咱家现在一共还剩多少钱?”
“呃…”
马子忠摊开手指算了算,“银子兑换了十二两,铜钱大概还剩二百多文。”
马玉心中默默盘算,客栈翻修约莫需要二十两,买茶叶也需十两有余。
钱肯定不够,而他们家中酒窖虽还有些酒,却难以出手。
如今细细算来,所剩银两不过十七两,除去管孙治崔的借款,他入股还能给五两,加上需要些许流动资金,资金缺口约有十两之巨。
马玉眉头紧锁,思忖片刻,想出了一个办法:
“爹,咱们可以先将钱用在进茶上,明日我就开始说书,看看一天能赚多少,剩下的客栈咱们一边赚钱一边慢慢翻修。”
马子忠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先不干客栈呗?”
“对,如果茶馆生意好了,再修客栈便可。”
“只是…”
马子忠担忧道:“如果这样的话,不清楚老孙头还能不能入股了。”
马玉略作思索,缓缓说道:
“不必担心,我们暂时不告诉他客栈需要慢慢翻修,也不算瞒着他。”
“回去后,可先与孙叔签订契约,再请他帮忙拉趟茶叶,回头您安排人手,将酒馆大堂整理一番,明日咱们就开张营业。”
“诶。”马子忠微微点头,心中稍感宽慰:“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这白银怕是不能存了。”
“没事,咱慢慢挣就好”马玉宽慰道。
入夜
父子二人加上孙治崔一同忙碌,终于将马玉所讲安排妥当。
三人围桌而坐,从酒窖中取出一坛陈年佳酿,轻启封泥,酒香西溢,随即开始了闲聊。
马玉这几日常常阅读《三国志平话传》,他觉得这和他心中的《三国演义》还差得太远,不能吸引顾客。
于是,他决定结合明朝刚刚发生的战役,融入一些三国的元素,编一个全新的故事。
洪武元年之前的战役,他所知道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洪都保卫战,而另一个便是鄱阳湖之战。
洪都保卫战不能说。
原因吗,洪都保卫战的主角朱文正,在这个时期决不能随便瞎说,没准就能引来灾祸。
而鄱阳湖之战,其规模之宏大,情节之跌宕起伏,无疑更适合进行改编。
马玉心中己有腹稿,决定以鄱阳湖之战为蓝本,穿插三国赤壁之战的智谋与勇武,塑造一场波澜壮阔的湖上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