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球馆顶层的董事会会议室被冷气灌得像座冰窖，水晶吊灯在科汉吐出的雪茄烟雾中扭曲成诡异的光晕。丽莎·陈戴着金丝眼镜坐在角落，修长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飞速敲击，时不时抬头瞥向我手中的平板电脑——那里面藏着我们孤注一掷的底牌。
“大卫经理，距离你的三个月之期，还剩最后48小时。”科汉转动着鳄鱼皮鞋，鞋尖精准碾过会议桌边缘，“要是再拿不出点像样的东西，你和你那群敲键盘的手下...”他故意停顿，将雪茄灰弹在面前的《裁员计划书》上，“就都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平板电脑连接投影仪。大屏幕瞬间亮起，库里的三分热区以动态热力图的形式徐徐展开，红色区域如火焰般随着比赛录像不断蔓延。巴恩斯靠在会议室后排的墙壁上，棒球帽檐压得很低，却难掩眼中的紧张；格林攥着备份硬盘站在门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各位请看。”我举起激光笔，红色光点落在大屏幕右侧某个发亮的点上，“当库里从这个45度角接球时，防守球员的平均反应时间会减少0.3秒。”我调出对比数据，“而他的出手速度比联盟平均水平快0.2秒，这意味着...”
“荒谬！”斯玛特突然拍桌而起，金属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靠几个光点和数字，就能决定球员的战术地位？篮球是五个人的运动，不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他的唾沫星子飞溅在屏幕上，模糊了库里的热区图。
“斯玛特教练，数据不会说谎。”我继续播放录像，库里在快速传导球后突然急停三分命中，“通过艾琳开发的AI系统分析，当库里在无球跑动后接球出手，命中率能提升至48%，而埃利斯...”
“够了！”斯玛特突然冲上前，一把抢过我的平板电脑。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几乎要爆裂，“你这是在摧毁球队的化学反应！”随着一声怒吼，平板电脑被狠狠砸向地面，玻璃碎片像雪花般飞溅，其中一块精准划破科汉的鳄鱼皮鞋面，血珠瞬间渗了出来。
会议室陷入死寂，只有空调外机发出沉闷的嗡鸣。科汉低头看着脚踝的伤口，脸色比会议室的冷气更冷。丽莎·陈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快速在电脑上记录着什么；几个股东交头接耳，有人悄悄将《裁员计划书》往怀里塞了塞。
“散会。”科汉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下次，带着不会伤人的东西来。”他起身时故意踢翻了脚边的平板电脑残骸，“还有，大卫——”他转头看向我，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埃利斯的续约合同，明天必须签字。”
巴恩斯突然从后排走出，弯腰捡起一块带数据的屏幕碎片：“科汉先生，您确定要为了一份合同，放弃可能改变联盟的机会？”他晃了晃碎片，上面“库里有效进攻区域”的字样还清晰可见。
“马特，管好你自己的事。”科汉冷笑一声，抓起西装外套，“从现在起，数据分析部停止一切工作。丽莎，通知法务部，准备解除和...”
“等等！”格林突然冲上前，将备份硬盘拍在桌上，“这里面有过去三个月所有球员的训练数据、战术模拟结果，还有...”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库里每天加练到凌晨的视频记录！”
会议室的气氛再次凝固。我打开硬盘，投影切换成库里在空荡球馆里训练的画面：少年穿着湿透的训练服，机械地重复着接球、起跳、投篮的动作，汗水顺着发梢滴在压力感应地板上，形成深色的轨迹。斯玛特别过脸，喉结上下滚动；几个股东偷偷抹了抹眼角。
“科汉先生。”我指着屏幕，库里正投出一记超远三分，“这不仅是数据，更是一个球员的梦想。我们要做的，不是用合同限制他，而是...”
“我再说最后一遍。”科汉抓起染血的纸巾，擦了擦脚踝，“明天，埃利斯必须续约。至于你们这些数据疯子...”他一脚踢开满地的电子残骸，“收拾东西，离开我的球馆。”
门被重重摔上的瞬间，丽莎·陈经过我身边，轻声耳语：“早就告诉过你，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她的高跟鞋声渐渐远去，只留下满室狼藉和沉默的众人。格林默默捡起碎片，试图拼凑出完整的热区图；巴恩斯将染血的屏幕碎片收进口袋，棒球帽檐下的眼神愈发坚定。
我望着窗外奥克兰的夜景，霓虹在雨幕中扭曲成血色的河流。手机震动，是库里发来的短信：“需要我做什么？我随时准备上场。”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场用数据献祭的战役，我们输了开头，但只要火种未灭，燎原之势，终将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