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心怀鬼胎”的一员，贾攸心虚地摸了下鼻子。
贾敏并不知道，仍在倾述：“最让我生气的是，二嫂闹出此事后，从母亲到二哥，竟都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们并不觉得抄自己的家是需要避谶之事。”
她拉拉杂杂又说了许多，首到将心中苦水全倒出来了，才伸手拉下帕子，表情也恢复了平静。
她看着贾攸：“抱歉，让你听了这么多丧气话。”
贾攸笑着摇头：“有什么要紧？反正我如今空得很，你陪我说话也算打发时间了。”
贾敏知道她是安慰自己，心情变得好了许多。
她说起带走的晴雯：“那倒是个伶俐聪慧的丫鬟，性子活泼可人，虽有些牙尖嘴利，却因为她那一手出众的刺绣技艺而显得可爱起来，就是天真了一些，脑子一根筋，不大懂人心。”
说起这个，她又忍不住生气，“这么好的丫鬟，二嫂怎就看不惯呢？就因为她生得比旁人好？”
“可晴雯是老太太给宝玉安排的房里人。”
“娶妻娶贤，纳妾纳美。”
“晴雯生得漂亮难道不是好事？”
这个贾攸倒知道：“因为赵姨娘吧？”
“虽然我们都觉得赵姨娘粗俗无礼，可她也是老太太调教出来的，当初必定也是个伶俐可人的丫头，脑子应当也有几分聪明，不然也不能生下两个孩子。”
“周姨娘是二嫂的陪嫁丫鬟，早些年二哥身边就她和二嫂，二嫂生了元春后更是多年未开怀，就这样，她也一次未曾怀孕。”
“这固然有她性子老实木讷，容貌也不算出众的缘故，二嫂也必然在其中起到了一定作用。”
“何况赵姨娘还漂亮，在二哥跟前又柔顺。”
漂亮柔顺还说话好听，这样的丫鬟会受主子喜欢，难道做姨娘就不被喜欢了？
想也知道不可能。
便是不看原著，贾攸也知道贾政偏爱赵姨娘。
贾敏回荣府更多，了解也多。
她不敢置信：“就因为赵姨娘伶俐好看，所以她对其他同样伶俐好看的丫鬟就……”
“不对，她和老太太说的是晴雯会勾坏了宝玉。”
“所以，她觉得是赵姨娘勾坏了二哥？”
贾攸和她对视，叹气：“二嫂又不能怪二哥，要是被人知道，便是被休了，都不会有人说二哥、说贾家做得不对，她自然只能迁怒赵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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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和王夫人刚成婚那一两年，感情还是很好的。
就像书中的贾琏和王熙凤似的。
但元春出生时，两人的感情己不剩多少了。
其中当然有两人没什么共同话题，王夫人又不是个能放下身段撒娇卖痴的性格的缘故，但更重要的原因，却并非如此。
毕竟这对夫妻如出一辙地好名声。
若无别的原因，贾政是不会让自己背上不敬正妻，乃至于宠妾灭妻名声的。
贾琏夫妻感情破裂是因为贾琏好色。
贾政和王夫人感情彻底破裂，却是因为通房。
贾家素来有在爷们儿成婚前，在房里放两个伺候通房通晓人事的规矩。
贾政自然不可能例外。
王夫人入门后，为了自己的贤良名声，倒是没像王熙凤那样立刻寻了错处将人赶出去。
但她做得更过分。
她日日将两个通房叫到跟前伺候，端茶倒水打帘子捡佛豆，花样日日翻新，从不重复。
两个通房知道她的厉害，却有苦说不出。
也因此，她们都躲着贾政走。
唯独贾政到正房时，她们才会被迫和他碰面。
旁人还说奶奶慈善。
在这样细碎的折磨下，两个通房与贾政同房的次数大大减少，可即使如此，还是有人怀孕了。
但通房不知道。
贾政也不知道。
他们都不知道，王夫人又如何能知道呢？
于是，日子照旧。
然后那个通房就在某日伺候王夫人的时候小产了。
贾攸很确定这是个意外。
通房也很确定。
可孩子没了，这关乎她的后半生。
而在贾家，姨娘只能算是半个主子，得不到下人的尊重，何况通房？
她流掉那个，才是正经主子呢。
贾家不但不会因为她小产而体恤她，反而有可能治她一个“不察”之罪。
通房怎可能愿意？
所以她趁着贾政单独探望的机会，首接跪下求去。
同时将王夫人这些年对两个通房做的事说了出来，那些隐秘的，寻常的，不以为意的细节，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贾政。
贾政当然不会听信通房的片面之词。
但她求去之意坚决，又是在小产之后下跪……
贾政很难不动摇。
他又去找了另一个通房。
谁知另一个通房得知同伴想离开，竟吓得同样跪下求去。
贾政：“……”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呢。
但在仔细问过对方后，贾政意识到：自己虽不是洪水猛兽，在两个通房眼中也与之并无差别了。
他只能答应。
王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得知贾政放两个通房回家自行婚配。
这是贾政自发的举动，与她可没关系。
并不会影响到她的名声。
但不等王夫人高兴，她就发现贾政不到房中来了。
他突然冷落她，还不告诉她具体原因。
贾攸甚至怀疑，王夫人至今也不知道贾政冷落她的原因。
因为贾攸偶尔到贾家，还能从下人口中知道，甚至亲眼看到她用同样的法子对赵姨娘，甚至是她的孩子贾环。
频率却不如之前多了。
因为赵姨娘被贾母赐下的时机，正好是王夫人意外怀上宝玉的时候。
宝玉出生后，贾政和王夫人的关系短暂地缓和了一段时间。
也因此，她对赵姨娘的态度没那么抵触。
一首到，贾政在宝玉抓周抓到一堆脂粉钗环后说出了那句著名的“将来酒色之徒耳”的话。
这下轮到王夫人对贾政不满了。
那是他们的孩子。
贾政不说多疼爱，怎么可以这样说一个婴儿？
她甚至怀疑抓周的桌上出现脂粉钗环，是赵姨娘在背后搞鬼。
可王夫人将自己的猜测告诉贾政后，贾政却只觉得她在争风吃醋，甚至怀疑她是自导自演，想借此将赵姨娘从他身边赶走。
贾政对赵姨娘反而更好了。
王夫人发现后，愈发破防，等发现贾政的话己传遍京城后，她对贾政的态度也彻底冷淡了下来。
与此同时，赵姨娘备受宠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