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罗志聪的眼皮像灌了铅。
他听见心电监护仪"滴滴"的声响，频率快得像发仔打游戏时狂按的手柄按键。
某种冰冷的液体正通过静脉注入体内，血管里仿佛有蚂蚁在啃噬。
"瞳孔收缩正常。"林雨晴的声音从右上方传来，比平时低沉了三度，"脑电波θ波异常活跃，他正在回忆..."
"回忆个屁！"萧煜茹的指甲掐进他虎口，钻心的疼痛中带着玫瑰精油的香气，"罗志聪，你再不醒，我就把你珍藏的百年野山参泡澡用！"
罗志聪的睫毛颤动，视线里最先清晰的是天花板上的LED灯——那不是普通照明，而是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的手术灯。
每颗"星辰"中心都有个微型摄像头，红色光点像嗜血的眼睛般闪烁。
"欢...迎...回...来..."机械合成的女声从西面八方传来，每个音节都带着诡异的回声。
罗志聪发现自己的右手被某种生物凝胶固定在不锈钢台面上，凝胶里蠕动着半透明的线虫，正试图钻进他的指甲缝。
发仔的胖脸突然占据整个视野，左眼戴着夸张的电子眼罩，镜片上滚动着绿色数据流："老大！你脑壳上插着十二根USB线！"
他伸手要拔，被哈立德王子的弯刀柄敲中手腕。
"别碰！"王子的琥珀色瞳孔在暗处发光，"那些接口连着海马体，强行拔出会让他忘记怎么小便。"
汪紫嫣的警用匕首抵在某个白大褂脖子上，刀刃己经割出细细的血线："关掉脑波干扰器，否则我让你尝尝颈动脉喷泉的滋味。"
她制服的右袖空荡荡的，肩膀处缠着渗血的绷带。
罗志聪的舌尖尝到金属味，他发现自己后槽牙里藏着微型胶囊，用舌尖顶破的瞬间，某种草药混合物在口腔炸开。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青铜钥匙、倒吊的棺材、周明礼的全息影像...
"控制台..."他的声带像被砂纸磨过，"地下...三层..."
萧煜茹的翡翠小刀突然飞向天花板，精准切断某条数据线。
火花西溅中，整个房间突然陷入黑暗，只有众人身上的电子设备发出幽光。
林雨晴的平板自动亮起，显示出一张三维解剖图：罗志聪的大脑皮层上，十二个光点正在组成莲花图案。
"他们在用你的脑波当密码！"林雨晴的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滑动，"这些纳米机器人在重构你的神经突触..."
黑暗中传来"咔嗒"的金属碰撞声，十二道红色激光突然从墙壁射出，在罗志聪胸汇成黑莲形状。
发仔的电子眼罩"噼啪"爆出火花，他惨叫一声扯下眼罩："老大！你胸口在发光！"
确实，罗志聪锁骨下的黑莲印记正透过病号服散发出暗红色光芒，与激光图案完美重叠。
皮肤下的血管凸起，形成精细的经络图，像是有人在他体内用荧光墨水绘制了《黄帝内经》的经络篇章。
"密码正确。"机械女声突然变得欢快，"最终协议启动。"
地面剧烈震动，手术台两侧伸出机械臂，锋利的探针瞄准罗志聪的太阳穴。
哈立德王子突然扯开绣金线的西装，内衬里飞出六只机械蜂，与机械臂碰撞出蓝色电弧。
"亲爱的，我讨厌分享。"王子吹了个口哨，机械蜂同时自爆，冲击波掀翻了三个监控屏幕，"特别是用大脑当U盘这种事。"
汪紫嫣突然用匕首划开自己的左臂，血肉模糊中挖出个微型芯片："三年前他们在我骨头里埋了这个。"
她将血淋淋的芯片拍在林雨晴平板上，"能干扰量子信号三十秒！"
三十秒足够了。
罗志聪咬破舌尖，鲜血喷在最近的机械臂上。
那些血珠诡异地逆着重力向上流动，组成古老的甲骨文字——正是《青囊书》上记载的"封针诀"。
所有机械臂同时僵住，天花板上的激光突然调转方向，射向房间角落的某个通风口。
金属栅栏熔化的瞬间，露出后面周明礼惨白的脸。
"精彩。"他鼓掌时袖口露出皮肤移植的痕迹，新长出的汗毛排列成条形码，"用我的量子加密技术反制我，不愧是第1025号。"
萧煜茹的高跟鞋"咔"地踩碎地上的玻璃碎片："周教授，你脸上的胶原蛋白开始溶解了哦。”
她晃了晃手中的翡翠小刀，刀尖沾着某种紫色液体，"刚给你的通风系统加了点'玉容散'改良版。"
周明礼的脸颊果然开始塌陷，像融化的蜡像般露出部分金属骨架。
他却不慌不忙地按下腕表，房间突然出现十二个全息投影——每个都是不同年龄段的罗志聪，从垂髫童子到耄耋老者。
"你师父没告诉你吗？"最年长的"罗志聪"投影开口，声音却是周明礼的，"金针真正的用途是时空锚点。"
他枯瘦的手指划过虚空，空气中浮现出青铜钥匙的三维模型，"每把钥匙都能打开一个平行宇宙。"
发仔突然从裤裆里掏出个油腻的纸包："老大！你上周让我偷藏的！"
展开后是块腐臭的肉块，表面纹路与罗志聪胸口的黑莲印记完全一致。
"我...的肉？"罗志聪的胃部抽搐，想起三年前某次手术后消失的皮肤组织。
林雨晴的检测仪对准肉块，屏幕爆出刺目红光："活性细胞保存完好！这是...生物密钥！"
周明礼的投影开始扭曲："不可能！那块样本明明在..."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断。
墙壁被炸开个大洞，硝烟中走出个穿皮衣的女人——红姐单手握着霰弹枪，肩上扛着昏迷的真周明礼。
"小罗子，"她吐掉嘴里的烟蒂，"你师父让我带句话。"她踢了踢脚边的周明礼，"'十二重楼，不过人心'。"
所有投影同时静止，然后像坏掉的电视画面般闪烁起来。
最年幼的"罗志聪"投影突然跑向真身，冰凉的小手握住他的食指："哥哥，我们是你丢掉的可能性。"
整个房间开始分解，墙壁像受热的巧克力般融化，露出后面巨大的生物培养舱。
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与众人一模一样的克隆体，头顶插着纳米金针。
最中央的舱体内，年轻版的师父正缓缓睁开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