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礼话音落地时,管家脸上的横肉颤了三颤。
周围的村民更是倒抽凉气,这穷书生疯了?敢跟镇上李员外叫板?
管家气得嗓音发劈:“你……你知道李员外是谁吗?县城主簿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陆明礼挑眉,指尖慢悠悠蹭着下巴:“主簿?是那个上个月在茶楼欠了二两茶钱没给的胖子?”
这话一出,不光管家傻了,连霍云舒都愣住了。
县城主簿何等人物,怎会欠茶钱?这陆明礼怕不是吹牛皮吹上了天?
管家跳脚:“你……你血口喷人,再胡言乱语,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陆明礼却不慌不忙从袖袋里摸出个油布包,抖开时露出半块巴掌大的玉佩。
玉佩成色普通,却刻着朵栩栩如生的寒梅。
“你瞧这玉佩像不像……。”
他忽然凑近管家,压低声音说了句话。
霍云舒离得近,隐约听见“漕运”“盐引”几个字。
怪事发生了。
那管家原本凶神恶煞的脸,瞬间白得像张纸,连退三步撞到田埂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陆明礼把玉佩塞回袖袋,掸了掸衣摆:“还不快滚,三日后若再让我看见李家的人在杏花村晃悠……。”
他没说完,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管家哪还敢停留,连滚带爬地带着几个护院跑了,连地上的账本都忘了捡。
村民们面面相觑,看陆明礼的眼神像在看活神仙。
有胆大的老汉颤声问:“陆……陆公子,您真是路过的?”
陆明礼拱手一笑:“在下确实路过。”
他转向霍云舒,“姑娘,方才的分成……。”
霍云舒一把拽住他胳膊,拖到没人的田埂角落:“分什么分?你到底什么来头?那玉佩是怎么回事?”
陆明礼甩开她的手,揉着胳膊道:“不寸是些江湖传闻罢了,方才要不是我,你那灵泉水的秘密,怕是要被李家人搜出来熬汤喝了。”
霍云舒心里一凛,方才情急之下,她确实忘了灵泉的事。
这李家既然能买下全村土地,难保不会对她这个“丧门星”用强。
她哼了声:“算你有点用,但分成还是六成五。”
陆明礼寸步不让:“七成,我连漕运盐引这种瞎话都编了,差点把自己编进大牢。”
两人正争得不可开交,身后忽然传来抽气声。
霍云舒回头,见方才那老汉指着她脚边的土地,惊得说不出话。
“咋了?”
霍云舒低头一看,顿时倒抽凉气,方才她和陆明礼争执时,不小心把手里的锄头磕在地上,锄头尖上沾着的泥土里,竟冒出了几星嫩芽。
那嫩芽绿得发亮,叶片上还挂着水珠,在干涸的土地上显得格外扎眼。
要知道,这地三年没长过正经庄稼了。
老汉蹲下身,小心翼翼摸了摸嫩芽:“这……这是啥?开春撒的麦种都没发芽,咋这土疙瘩里冒出苗了?”
霍云舒心里咯噔一下。
她想起方才争执时,手心因紧张渗出了汗,而灵泉空间的水只要意念一动就能引出,难不成是方才下意识滴了水?
“许是……许是锄头沾了别的地的土?”
她强作镇定,偷偷瞪了眼陆明礼。
陆明礼却蹲下身,指尖捻起嫩芽旁的泥土,凑到鼻尖闻了闻,忽然抬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这土……比方才更了。”
霍云舒心说坏了,正要转移话题。
陆明礼却突然对老汉说:“老爹,这地借我们用用如何?三天后,保准让您看见不一样的庄稼。”
老汉犹豫:“可这地……。”
陆明礼拍着胸脯:“李家的人不敢再来了,若出了事,我拿这玉佩赔给您。”
老汉看看嫩芽,又看看陆明礼的玉佩,一咬牙:“成,反正地也荒着,你们要是真能种出东西,算你们本事。”
等老汉走后,霍云舒揪住陆明礼衣领:“你搞什么?三天?我上哪弄那么多灵泉水?”
陆明礼敲了敲她脑袋:“笨,灵泉水是用来改良土壤的,难道还真拿它当井水浇?”
他指了指嫩芽:“你看这苗,只沾了几滴灵泉水,就比寻常青苗壮实三倍,若把灵泉水拌在基肥里……。”
霍云舒眼睛一亮,她是农学博士,自然知道基肥的重要性,可这古代哪来的化肥?
她皱眉:“基肥,这里连根像样的草木灰都难找。”
陆明礼神秘一笑,“谁说要草木灰了,跟我来。”
他带着霍云舒绕到破草屋后面的烂泥塘,指着塘边一堆发黑的东西:“这是啥?”
霍云舒差点吐出来:“驴粪?你让我用这个当基肥?”
陆明礼蹲下身,用树枝扒拉着驴粪:“正是,这玩意儿晒干磨成粉,拌上灵泉水。”
霍云舒将信将疑:“你怎么知道……。”
陆明礼打断她:“我路过的庄子多了,赶紧干活,把这堆驴粪搬到那边空地上,我去弄点枯草。”
两人说干就干。
霍云舒忍着恶臭,用破簸箕装驴粪,陆明礼则去割田埂上的枯草,没一会儿,两人都弄得满身臭味。
霍云舒擦着汗:““喂,书生,你一个读书人,咋懂这些?”
陆明礼把枯草堆成一堆,头也不抬:“饿肚子的时候,树皮都啃过,还管什么体面?”
他忽然抬头:“倒是你,一个姑娘家不嫌脏?”
霍云舒撇嘴: “我以前在实验室,比这脏的样本都处理过,再说了,总比被卖给病秧子强。”
陆眀礼懵逼了:“实验室,什么实验室?还有你说的样本是什么?”
霍云舒弹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刚才肯定听错了,别再废话了,赶快干活。”
陆明礼噢了一声。
两人正忙活,王氏叉着腰从屋里出来了,看向田埂处的两人,大骂:“霍云舒,你又在搞什么鬼?跟这野男人混在一起,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霍云舒没理她,只管拌肥料。
陆明礼却首起腰,拍了拍手上的灰:“伯母说笑了,我和霍姑娘是在谈生意。”
王氏嗤笑:“生意,就凭你们俩一身臭味?”
陆明礼也不生气,指了指那堆拌了灵泉水的驴粪肥:“伯母您瞧好了,三天后,这地能长出金疙瘩来。”
王氏翻了个白眼:“我看你们是穷疯了,连驴粪都当宝贝!”
她说完,扭着腰回屋了。
霍云舒气得想拿锄头砸门,陆明礼却拦住她:“别理她,干活。”
两人一首忙到日落,才把半亩地的基肥施完。
霍云舒累得腰酸背痛,灵泉空间的十滴新手礼包也用得只剩三滴。
“好了,收工。”
陆明礼擦着汗,从怀里掏出剩下的麦饼:“分你一半。”
霍云舒接过干硬的麦饼,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滑稽,一个农学博士和一个神秘书生,蹲在古代的田埂上,啃着麦饼,守着一堆驴粪肥。
她忽然问:“喂,你到底为啥帮我?真就为了那三成利润?”
陆明礼嚼着麦饼,含糊道:“不然呢?难不成我看上你了?”
霍云舒脸一红,呸了一声:“臭美。”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
只见一队官兵举着火把,朝着杏花村来了。
带头的捕头勒住马,大声问:“谁是陆明礼?”
霍云舒心里一紧,下意识挡在陆明礼身前。
陆明礼却推开她,上前一步:“在下便是。”
捕头打量他一番,翻身下马,抱拳道:“陆公子,县太爷有请。”
陆明礼挑眉:“县太爷,所为何事?”
捕头压低声音:“方才李员外去县衙告状,说您……说您威胁他管家,还私刻漕运印信。”
霍云舒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李家搞的鬼。
陆明礼却笑了:“私刻印信?他有证据吗?”
捕头面露难色:“这,李员外递了拜帖,县太爷不好驳他面子,还请陆公子随我们走一趟,去县衙说清楚。”
霍云舒急了:“去了县衙还能说得清楚?肯定是李家买通了官差。”
陆明礼却摆摆手:“无妨。”
他转向捕头:“我可以跟你们去,但有个条件。”
捕头问:“什么条件?”
陆明礼指了指那半亩刚施完肥的地,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让李员外也一起来,我倒要让他看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什么叫亩产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