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沿着黑色伞骨滑落，沈知微的指尖触到墓碑时打了个寒颤。青苔在"陆林晚"三个字上织出细密的网，死亡日期赫然是2007年8月17日。
"这就是你母亲？"她转头看向沉默的男人。陆沉舟的西装在雨幕中泛起冷光，像具精心雕琢的冰雕。三天前老式留声机划出的声纹仍在耳畔嗡鸣，那些扭曲的波纹竟与眼前墓碑的裂痕走向完全重合。
男人突然单膝跪地，袖口蹭过碑面时露出腕间狰狞的旧疤。沈知微注意到他擦拭墓碑的动作带着诡异的节奏——每擦三下就停顿两秒，仿佛在执行某种加密程序。
"二十一年前的今天，"他的声音裹着雨水的腥气，"她在这里碎成327块玻璃。"
沈知微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前世被囚禁时，她曾在深夜听见陆沉舟对着虚空喃喃这个数字。此刻墓碑右下角新鲜的水渍正缓缓晕开，露出被苔藓覆盖的暗红色刻痕——那是用指甲反复划出的"327"。
怀表在口袋里突然发烫。当她取出时，鎏金表盖竟自动弹开，停滞的指针在雨幕中开始逆向旋转。表盘背面浮现出细小的荧光数字，正是墓碑上的死亡日期。
"你早知道怀表停在她忌日？"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陆沉舟擦拭墓碑的手骤然收紧，大理石板在指腹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知微，"他抬头时眼瞳泛着琥珀色的冷光，"有些刻度比死亡更锋利。"沾着雨水的手指突然按住她锁骨处的动脉，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前世那条带着倒刺的锁链，"比如你的心跳现在每分钟117次，比见到周景深时快19次。"
雨声在耳畔炸开惊雷。这个名字本该在三个月后的商业酒会才出现，此刻却像把淬毒的匕首划破时空。沈知微后退半步，鞋跟碾碎了地缝中一株新生的白色鸢尾。
"你调查我？"她强压下翻涌的记忆。前世周景深那张与陆沉舟七分相似的脸浮现在雨幕中，男人修长的手指曾抚过她颈间的监听器。
陆沉舟突然低笑出声，笑声惊飞了碑顶的乌鸦。黑羽纷落间，他扯开领带露出锁骨处的条形码纹身，激光防伪标识在雨中泛着幽蓝的光："需要我提醒你吗？三天前的车祸现场，你的手机最后一次通话记录是——"
怀表突然发出尖锐蜂鸣。沈知微低头看见表盘渗出暗红液体，分针正在疯狂跳动。当指针第327次颤动时，墓碑后的柏树林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谁在那里？"她转身的瞬间，陆沉舟己经挡在身前。黑色伞面倾斜的角度恰到好处遮住她的视线，但她还是捕捉到树影间一闪而过的银灰镜框——那是季临川昨天戴过的限量款玳瑁眼镜。
男人的手掌突然捂住她眼睛，带着松香的气息喷在耳畔："别看。"他的声音轻柔得可怕，"你知道为什么棺材要定制双人款吗？"
沈知微的呼吸凝滞在胸腔。三天前在陆宅地下库房看见的鎏金棺椁突然浮现在脑海，那些缠绕的鸢尾花纹路此刻想来，分明是两个人的名字缩写交错而成。
雨水中混入了某种甜腻的腥气。当她挣脱桎梏时，墓碑前多了支沾着露水的白玫瑰。花茎上缠着的黑色丝带正在雨中溶解，露出里面暗藏的微型芯片。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怀念母亲。"陆沉舟拾起玫瑰的动作优雅如执剑，尖刺划破指尖时，血珠恰好滴在芯片接口处。沈知微听见电子合成音从花蕊传出："游戏开始了，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