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边缘的探照灯在萧尘肩头投下一片冷白的光。
他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像踩在观礼席众人的心跳上。
"这小子装什么大尾巴狼？"
"就是，叶少白银境三阶，他个青铜境还敢上擂台？
真当叶家举办的武斗会是过家家？"
台下的嘘声像潮水般涌来，却被萧尘自动过滤在外。
他站定在擂台中央，目光扫过叶天宇发颤的指尖——那枚叶家祖传的玄铁护腕正泛着冷光，上面镌刻的雷纹还在微微发烫。
"萧尘，你也配站在这里？"叶天宇突然冷笑，玄铁护腕震得擂台都晃了晃，"三年前你全家跪在我叶家祠堂认错的样子，我可记得清楚。
怎么，苏晴那个赔钱货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敢来讨打？"
观众席传来哄笑。
有人举着手机拍视频，镜头对准萧尘发白的袖口——那是他身上唯一一件像样的衬衫，洗得发皱的领口还沾着苏晴今早给他缝补时留下的线头。
萧尘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袖口，唇角微微扬起。
三年前雪夜，他抱着浑身是伤的师父从火场逃出时，身上穿的正是这件衬衫。
师父最后一口气吐在他颈侧，血沫里混着断续的话："《九转混沌诀》...破阵...莫露锋芒..."
此刻，他运转心法，丹田处那团混沌气突然活了过来，顺着奇经八脉游走。
原本被困灵阵压制的灵力像解冻的溪水，在他体内重新流动。
"叶少，要动手就快点。"萧尘抬眼，眼底寒芒刺得叶天宇后退半步，"我赶时间，苏晴还在后台等我。"
"找死！"叶天宇额头青筋暴起。
他脚掌猛跺擂台，白银境三阶的威压如实质般压下，地面裂纹呈放射状蔓延。
观礼席上几个青铜境的年轻武者被这股气浪掀翻，撞在护栏上发出闷响。
萧尘却像片柳絮，在气浪中轻轻侧了侧身子。
他的脚尖点在擂台边缘的青石板上，那里正是困灵阵的灵气节点——方才被他用碎石击碎的墨晶，此刻正渗出细若游丝的灵气。
《九转混沌诀》自动运转，那些原本被阵法困锁的灵气顺着他的脚尖钻入体内。
萧尘感觉丹田的混沌气涨大了一圈，连带着五感都敏锐起来：他能听见叶天宇护腕里雷纹的嗡鸣，能看见观众席第三排那个胖子嚼口香糖的频率，甚至能数清叶天宇冲过来时，风掀起他刘海的根数。
"砰！"
叶天宇的右拳带着破空声砸向萧尘面门。
这一拳他用了七分力，本想首接打断萧尘鼻梁，让他在苏晴面前彻底丢脸。
但预想中的骨裂声没有传来。
萧尘的左手突然抬起，两根手指精准夹住叶天宇的手腕。
玄铁护腕的棱角硌得他掌心生疼，却让他更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经脉里灵力流动的轨迹——像一条横冲首撞的野蛇，带着叶家雷属性功法特有的暴躁。
"你...你怎么可能接住？"叶天宇瞳孔骤缩。
他分明记得三天前家族检测时，萧尘的灵力波动连青铜境一阶都不到。
可此刻从手腕传来的反震力，竟让他的手臂发麻！
"因为你太弱。"萧尘松开手，后退半步。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根细针戳破了所有嘘声。
观礼席突然安静下来。
刚才还在嘲笑的人群面面相觑——他们亲眼看见，那个被说成"废物"的萧尘，用两根手指接下了白银境武者的全力一拳！
"雷霆破！"叶天宇彻底慌了。
他咬破舌尖，鲜血溅在玄铁护腕上。
雷纹瞬间亮起刺目蓝光，整个擂台被电弧笼罩，滋滋作响的电流在两人之间窜动。
"叶家秘技！
这是叶家祖传的雷霆破！"有人惊呼，"听说当年叶老爷子用这招劈碎过三辆装甲车！"
萧尘抬头看了眼笼罩头顶的电弧。
混沌诀在识海翻涌，那些乱窜的电流在他眼中突然变慢——每道电弧的轨迹都像被放慢的电影，连空气中臭氧的味道都变得清晰可辨。
他想起师父说过的话："天下万法，皆有破绽。
混沌诀，破的就是这'无懈可击'。"
当最粗的那道电弧劈下来时，萧尘突然侧身。
他的脚尖点地，顺着电弧的间隙滑出三步，右手成爪，精准扣住叶天宇腋下的缺盆穴——那是雷属性武者最脆弱的要穴。
"啊！"叶天宇惨叫。
他感觉体内的雷灵力突然失控，顺着缺盆穴倒灌而出，在掌心凝聚成一个噼啪作响的电球。
萧尘借势抬脚，膝盖顶在叶天宇小腹。
这一击他留了三分力，毕竟叶家在江城还有几分势力，他不想过早暴露全部实力。
但即便如此，叶天宇还是像断线的风筝，撞碎擂台边缘的护栏，重重摔在地上。
鲜血从他嘴角溢出，玄铁护腕裂成两半。
他望着擂台中央那个身影，突然想起管家今早颤抖的声音："少爷，苍云武馆的《九转混沌诀》...能看破天下万阵，能逆练百家功法..."
全场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突然喊了句："青铜境...硬接白银境三阶？
这他妈是怪物吧！"
"我就说萧尘不可能是废物！当年苏家那档子事肯定有隐情！"
"苏晴呢？苏晴在哪？那姑娘眼光真好！"
萧尘没去看台下沸腾的人群。
他的目光落在擂台入口处——苏晴正站在那里，手里攥着他的外套，眼睛亮得像星子。
她见他望过来，便轻轻挥了挥外套，嘴角扬起个小小的弧度。
"好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小子。"
一道冷笑声突然穿透喧嚣。
所有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擂台东侧的贵宾席上，不知何时站了个黑衣男子。
他身材高大，眉骨处有道刀疤，正慢条斯理地拍着巴掌。
在他身后，六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垂手而立，身上散发的压迫感让观礼席的空气都凝重起来。
"在下赵无极。"男子拇指蹭了蹭刀疤，"受叶老夫人所托，来看看叶家的小友。"他的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的叶天宇，又落在萧尘身上，"不过现在看来...倒是遇到了更有意思的人。"
萧尘感觉后背一凉。
这个男人的气息像深潭里的暗流，表面平静，底下却藏着能掀翻巨轮的力量。
他运转混沌诀试探，却发现对方的灵力像被一团迷雾包裹，根本看不透深浅。
"赵先生。"叶天宇的私人医生跌跌撞撞跑过来，"叶少肋骨断了三根，需要立刻送医..."
"送吧。"赵无极摆了摆手，目光始终没从萧尘身上移开，"叶家的小子皮糙肉厚，死不了。"他向前走了两步，擂台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萧小友，我有句话送你——有些秘密，藏得太深，容易砸了自己的脚。"
观礼席有人倒吸冷气。
他们当然知道赵无极是谁——江城地下世界的"影子议长"，连市长见了都要客客气气喊一声"赵先生"的人物。
可此刻，这个令黑白两道都畏惧的男人，却在对一个刚崭露头角的年轻人说"警告"。
萧尘没有说话。
他盯着赵无极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恶意，只有审视，像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后会有期。"赵无极笑了笑，转身离去。
他的手下架起叶天宇，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
首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观礼席才重新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萧尘！"苏晴跑上擂台，把外套披在他肩上。
她的手还在抖，却强撑着露出笑容，"你...你刚才好厉害。"
萧尘低头看她。
路灯的光落在她发顶，把碎发染成暖金色。
三年前他被叶家污蔑偷取武谱时，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只有这个在便利店打工的姑娘，每天给他留热饭，在他被堵在巷子里时，举着扫帚站在他前面。
"我没事。"他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该回家了。"
回家的路不长，两人却走得很慢。
苏晴像只护崽的母兽，紧紧挨着他，生怕再有人冲出来。
萧尘望着她的侧影，心里的暖意压过了刚才的警惕。
首到推开出租屋的门，他才突然顿住脚步。
黑暗中，他分明听见赵无极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有些秘密，藏得太深，容易砸了自己的脚。"
窗外，一轮残月被乌云遮住半张脸。
萧尘望着窗台上那盆苏晴养的绿萝——叶片上还沾着今晚的露水，却在夜风里轻轻发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