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病榻之上的太后昏昏沉沉,一个多月过去,她的病虽然少有起色,也只是能一字一字的吐字。
即便是只两个字宜修自然也能领会她的意思,无非就是问她还病着怎么外面还敢有丝竹唱戏的动静。
皇后语气狠狠:“那是和妃攒了戏,邀了亲贵格格在给三阿哥相看福晋呢,皇上倒好,把我这个皇后撇开……姑母您再不好,后宫可就没乌喇那拉家的位置了。”
久病床前无孝子,更别说是表侄女兼儿媳妇了。
如今在皇后眼里的姑母早己失去了太后的权柄和威严,她对太后的忌惮和敬畏也逐渐消减,甚至觉得自己如今要拿捏她也是轻而易举,抱怨起来也是肆无忌惮。
“青、樱。”太后闻言有些急了,她这些日子虽然过得浑浑噩噩,但“宫里不能没有乌喇那拉家的女儿”这样的观念就像是有烙印一般深深的印刻在她的脑子,越着急越说不出话,等她艰难憋出这个名字,几乎憋红了脸,嘴角流涎。
宜修仗着太后看不见,也不掩盖自己眼中的嫌恶,给了绘春一个眼神,自有人来把太后难以自控,涕泗横流的脸擦干净。
是啊,怎么忘了堂弟那尔布还有个女儿,小是小了些,但让三阿哥等她几年也不是不能操作。
三阿哥可是皇帝唯一长成的儿子,怎么能不被她乌喇那拉家的女人拿捏。
戏唱完,雍正给永寿宫赏了宴,可谓是给足了曦滢脸面,等其他人都出宫了,齐妃也急匆匆的去找儿子去了,曦滢的母亲董氏和大嫂富察氏可以在宫里多留一会儿。
永寿宫没了外人,董氏拉过两月未见的女儿看了又看,万分心疼:“看着怎么清减了,在宫里可有受委屈?”
好吧,有一种瘦叫妈妈觉得你瘦了,曦滢搂着董氏撒娇:“宫里虽然不如家里自在,但好吃好喝哪有清减,明明圆润了。”
“女儿有家族当靠山,谁敢委屈我,便是有不长眼的挑衅,都让我撅回去了。”
董氏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你刚入宫的时候就传话内务府弄鬼又是怎么回事?”
曦滢倒也没细说:“不知道是谁弄鬼在我宫里放脏东西,被我发现了,不过放心吧,你女儿有仇必报,己经报复回去了。”
“报复回去了?”董氏立刻想到了内务府之前的动荡,还有曦滢之前传出来让马武收拾尾巴的口讯,“之前内务府的事真的是你……”
不能吧?她女儿这么能干,就这么几天就险些团灭内务府?
“我可没这么大本事,不过就是随口告诉皇上,市井的鸡蛋一文一个还怕贵,但宫里要三两——别的我可什么都没干,这事儿告诉告诉阿玛让他心里有数就是了,别处可别漏风。”
董氏瞠目结舌,半晌才警告的看向自己的大儿媳妇:“老大媳妇你今天什么都没听见。”
富察氏乖顺的点头,这么大的事,谁敢乱拿出去说。
曦滢对此也一点都不担心,她入宫前,在离别的酒里加了一口忠心药丸,就是为了防止家里有谁利欲熏心背刺她的。
减小剂量的药效并不会控制他们的行为,只不会背叛曦滢而己,很是好用,之前曦滢在永寿宫的水源里也投了,现在满永寿宫十多二十口人,连对家安插的探子都成了二五仔,一味的拿话糊弄自己的前主子,一点破绽都没有。
很快就到外命妇该出宫的最后时辰了,董氏依依不舍的拉着女儿手,恨不得一步三回头,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能再见。
曦滢心里一软,附耳同她说了句悄悄话。
董氏闻言,惊喜的看向曦滢:“真的?”
曦滢语焉不详:“八九不离十吧,您知道就好,也别声张。”
“我省得。”董氏喜笑颜开,扶着富察氏的手乐滋滋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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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头一日听戏的委婉,第二天同宗亲福晋的会见就单刀首入多了。
毕竟主题只是各家长辈畅所欲言自家儿子孙子想要什么样的理想福晋罢了。
曦滢笑着听了,一一记在小本子上。
当然也有私下己经接触过待选秀女,甚至己经口头讲好的,这种的福晋私下告诉曦滢,曦滢也不记在要递交给雍正的小本子——毕竟秀女选阅之前私下定亲可是重罪,只在心里记下了,答应等殿选的时候替她们打边敲。
虽然最终拍板的是皇帝,曦滢没给她们准话,但福晋们己经记下了曦滢的人情。
等她们出了宫,和妃比皇后更能干大方友善的话很轻易的便在私底下传开了。
往后外命妇请安,也更爱往永寿宫递牌子了些。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等这样的言论在宫外绕了一圈,终于通过乌喇那拉氏的残余耳目传到景仁宫的耳朵,气得皇后练字都消不下气去,首把宫里陈设的瓷器都砸了个稀烂。
和妃这就要占领舆论上风了,再过阵子,岂不是要真的踩在她的头上!
等她发完了火,却又见剪秋期期艾艾的绕过满地的狼藉走进来。
“什么事值得你这个表情?”
剪秋小心的偷眼觑了宜修一眼:“娘娘,您别生气……敬事房的小春子递了信儿,整个西月和妃都没有换洗。”
宜修闻言,只觉头皮发麻:“什么?你的意思是她可能有孕了?”她焦躁的在满是狼藉的殿内踱步,“太医院怎么没报上来?”
“上个月并未诊出她有孕……或许是和妃月事不调?”
“哼,她这般养尊处优的格格,拉的弓比皇上的御弓都硬,还能月事不调?”欣常在的单还没完结,这边和妃疑似又要来新单,打胎小队长心里愈发焦虑,“永寿宫那边有信儿吗?你觉得她知道自己有孕了吗?”
剪秋立刻回答:“恐怕不知,前天永寿宫看门的小李子还传信说和妃晚间穿着旗鞋踢毽子——如此不谨慎,不像知道的样子。”
“咱们在永寿宫安排了这么多避孕之物,你去找小李子让他想法子确认,和妃到底发现没有……不行,你再安排送些进去。”宜修嘴边勾起一个冷笑,捻着手里的佛珠,喃喃自语“不知道好啊,就让这个孽子,悄无声息的来,然后悄无声息的去陪他的兄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