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生和李延寿也是两个有点身手的总管太监(可能会功夫是太监总管的加分项?),很快就把意图逃跑的周宁海压住了,永远都最后一步出现的安保人员御花园侍卫才终于姗姗来迟,接手制住了罪犯。
在侍卫的压制之下,周宁海扑通跪地,袍服下的双腿不住打颤,心己经凉了半截。
“好个翊坤宫的总管太监,竟在御花园私刑宫人?本宫倒要问问,是谁给你的胆子?”
“娘娘明察!这贱婢冲撞华妃娘娘,奴才不过是……”
“不过是替主行凶?” 曦滢冷笑,“这等大事,本宫不敢擅专,去,请皇上来——把华妃也叫来。”
御花园内气氛凝重如铅,秋日的阳光的余晖洒在众人身上,曦滢却没感觉到温暖,金乌今天是偷懒了吗?出工不出力的。
雍正并没有让曦滢等太久,养心殿虽比翊坤宫更远,但或许是御辇的脚程快些,他反而比华妃先到。
他大步朝曦滢走来,看着现场被羁押的周宁海和一身狼狈的福子。
他近日本来就因为罗卜藏丹津叛乱之事而生气,好在今日钮祜禄家、瓜尔佳氏和富察家本来冷眼旁观的武将上了请安折子说是愿意为皇上赴西北平叛,为皇上效犬马之力,让他心中的怒气消减了些,没想到宫中居然出了这等恶劣之事。
“不必行礼,”雍正忍下怒气,安慰的握住曦滢的手,摸着冰凉冰凉的,“没吓着吧?苏培盛,去把太医请到承乾宫候着。”
曦滢摇头:“真没吓着,不必叫太医。”叫了太医不过是白喝几碗对她而言没有必要的苦药汤。
华妃不紧不慢的到了,看上去可能还稍微打扮过了,她一眼先看见执手相看的雍正和曦滢,一时妒火中烧,但随即一见到被押着的周宁海和瘫坐在地的福子,脸色瞬间变了,但很快又强装镇定,瞪着曦滢道:“皇贵妃这是唱的哪出?大张旗鼓把皇上叫来,就为了这点小事?不过是个冲撞主子的贱婢,周宁海教训她也是按宫里的规矩办事!”
她从来都是不愿把自己的“雷霆手段”展现在皇帝面前的,只能避重就轻。
“教训,是指明目张胆的扔进井里?”
曦滢福身行礼,声音沉稳:“皇上,臣妾今日在御花园散步,亲眼见到周宁海意图将福子溺死于井中,被人抓个正着。人命关天,臣妾不敢隐瞒,特请皇上圣裁。” 她侧身示意福子,“福子,把事情经过如实禀明皇上。”
福子浑身颤抖着叩首,声音带着哭腔:“皇上救命!今日华妃娘娘因为秀女入宫之事心绪不佳,忽然说奴婢今早替她梳的头发不好看,颂枝姑姑便上前殴打奴婢,华妃娘娘觉得吵啊闹,让周总管把奴婢处理掉,谁知…… 谁知他竟要将奴婢扔入井中!”
配合福子原本秀气的脸蛋上的巴掌印和青紫,雍正看得出她不是在说谎。
“胡说!” 华妃尖叫一声,“你这贱婢满口谎言,胡说!”
“周宁海,你说。”
周宁海跪在地上,头死死抵着地面,冷汗浸湿了青砖。
在雍正冰冷的注视下,他牙齿打颤,哆哆嗦嗦道:“回皇上,华妃娘娘只说让打发了她,一切都是奴才自作主张。”
“宫女乃八旗中挑出的旗人,能到尊贵的华妃娘娘面前伺候,甚至可能还是有品级的官员的女儿,若是不当用,打发了出去便是,到底是谁给你的底气,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肆无忌惮的戕害宫女!年羹尧吗?”曦滢愤然发难。
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曦滢明里暗里己经点过华妃好几次了,她只有那日来体顺堂质问自己之后回去安分了几天,又很快故态复萌,甚至仗着最近罗卜藏丹津反叛,皇帝用得上她二哥,行事愈发肆无忌惮。
现在看来,她未来得到的一切惩罚,都是她该的。
“你!” 华妃踉跄后退半步,脸色煞白如纸,“皇上,臣妾绝无此心,请皇贵妃不要攀咬二哥。”
雍正猛地拍案,握住曦滢的手下意识的使劲,捏的曦滢都感觉到了痛意,怒喝道:“够了!华妃,你身为一宫之主,纵容手下草菅人命,目无宫规,该当何罪!”
华妃扑通跪地,泪水夺眶而出,避重就轻的为自己求情开脱:“皇上息怒!臣妾一时糊涂,只是想给这贱婢一个教训,从没想过要她的命啊!皇上,看在臣妾多年侍奉的份上,相信臣妾这一回吧!”
“华妃一说打发,你的总管太监就轻车熟路的想把人杀了,这事儿华妃娘娘恐怕没少办吧?”
“你血口喷人!”华妃大声反驳,这些于她而言只能算是卑贱的人的性命她本就不放在心上,反驳起来那叫一个理首气壮。
“啧。”一个音节便足以代表了曦滢的态度。
雍正沉声道:“华妃御下不严,致此等恶事发生,着罚俸半年,好好反省!周宁海杖五十,赶出宫去!至于福子,既然受惊了,便赏赐些财物,准提前出宫吧——赏赐从华妃账上扣。”
“谢皇上隆恩!” 福子感激涕零,不停叩首,她没想到今天不仅得了救,甚至得了可以提前出宫的恩典。
这个不把劳动人员当人的鬼地方,她一天都不想多待。
“皇贵妃今日也受惊了,手冰凉,随朕坐御辇回承乾宫吧。”雍正对着曦滢又换上了温柔的语气。
“我没受惊,只是生气。”曦滢说。
“那也别生气了,当心你的身子。”雍正伸手摸了摸曦滢圆滚滚的肚子,劝慰道。
而华妃瘫坐在地,一向妍丽的脸失了颜色,泪眼迷茫的望着雍正离去的背影,泪水无声地滑落。
周宁海虽说是个瘸腿儿,没想到身体素质还行,被打了五十大板还有气。
慎刑司奉旨行刑完毕便把没了半条命的周宁海孑然一身的扔出了宫门,钮祜禄家的人赶在年家的人来之前把他捡走了。
或许他的嘴里还能撬出年家兄妹的不少违法乱纪的罪证。
刚被罚了一遭的华妃动作慢了一步,颂枝回来禀告她没捡到人的时候,她不知为何心里一紧,周宁海可知道她不少事。
颂枝觑着她的脸色小心劝解:“说不得是己经没了,娘娘不必这般担忧。”
华妃破罐子破摔:“罢了,多说无益,让哥哥在外头的人查着,翊坤宫——便把肃喜提起来当总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