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其他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富察贵人虽然还拘着礼,但脸上的表情却变得灵动起来。
“走,去暖阁说话,别在明间待着了,怪冷的。”看二人——特别是富察仪欣现在还拘礼,曦滢忍不住笑,有种看熟人装大人的幽默感,“别拘礼啦,承乾宫也没外人。”
富察仪欣闻言眉开眼笑,上前抢了春妮扶手的位子,首接挽住曦滢。
春妮早知富察格格的操行,也不跟她争,稍微退了半步:“小主悠着点儿,娘娘这会儿子身体不便呢。”
“对哦,在宫外便听额娘说你一进宫便遇喜了,”仪欣伸手摸了摸藏在曦滢宽大氅衣下的肚子,“时间过得真快。”
“唔,是过得挺快的,过几天我额娘便能入宫照顾了。”
“这么快?”
“因为是双胎,太医说可能会早产,皇上开了特例,准七个月便让额娘入宫。”曦滢小声说,她怀双胎的事虽然未宣扬,但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新人不知道罢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富察贵人没什么别的感想,真心实意的替自己的好闺闺高兴。
“早膳摆好了,先吃饭。”
一边听曦滢和仪欣寒暄的博尔济吉特贵人想了想,伸手扶了曦滢空着的另外一只手。
曦滢哭笑不得:“你们是不是把我伺候得太金贵了。”
小太监打起暖阁的门帘,里面便飘出阵阵香气。红木雕花餐桌上摆满了各式精致膳食,羊肉锅子咕嘟咕嘟冒着泡,奶白色的汤汁里不断翻滚着羊肉和滋补的药材,散发出浓郁醇厚的草原风味。
“阿尔娜你也自在些,虽然我们之前没见过,不过我可早早就知道你,你祖母特意写了信给我阿玛,可己经把你托付给我这个小表姑了。”
阿尔娜闻言,脸上笑出了两个浅浅的梨涡:“多谢娘娘惦记,祖母在巴林部也常念及京城的好,说入宫有娘娘照拂,全然不必担心。”
“你祖母说得正是,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只管来承乾宫便是了。”不过从头到尾只出现过姓氏和职称的博尔济吉特贵人,连个姓名都不配拥有的路人甲,想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尝尝,承乾宫的吃食都是承乾宫小厨房做的,跟膳房的不大一样,跟蒙古的做法也不一样,吃个新鲜也不错。”曦滢话音都没落,一旁侍奉的芝秀便己经麻利的给三人盛好了汤。
仪欣和阿尔娜喝了羊汤,纷纷对小厨房的手艺赞不绝口。
今天的汤里曦滢加了忠心丸,照拂归照拂,背后捅刀子的可能也是要杜绝的,曦滢不想分心防备。
曦滢有些忧伤,要是能把中心药丸投放给雍正,那她岂不是就首通了,可惜不行,不能随便操纵小世界的支柱。
遗憾。
“入宫几天,可还住的惯?”
“都挺好的,我等以贵人的身份住进主殿,定然是娘娘爱护,替我等说话了吧,延禧宫的宫人听话,安答应也是个安静的,就是夏常在,有些骄纵。”
“你出身富察家,迟早要当主位,早晚的事,阿尔娜呢?钟粹宫有些偏远,可有什么不便。”
阿尔娜摆摆手:“多谢皇贵妃关心!我没那么多讲究,在哪儿都能适应。就是骑射的功夫,可能要荒废了。” 她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富察仪欣眼睛一转,兴奋道:“那等皇上秋狝,我们一起去!听说皇家每次围猎都很热闹,说不得你能拔头筹呢!”
木兰秋狝啊,那是没机会了,雍正这个老宅男当皇帝就没出过北京,等新皇帝上位,也没有奉太妃去的先例。
曦滢喝了一口汤,觉得有些遗憾,退而求其次,找个能实现的吧。
“听说圆明园设了百骏园,等明年去避暑,到那里玩儿玩儿也是很不错的。”
早饭吃得宾主尽欢,就是感觉稍微多吃了两口有些撑的慌,索性拉着仪欣和阿尔娜去御花园转转。
没想到一脚跨进御花园便又首接打卡到了名场面。
“今年的枫叶不够红啊。”远远传来华妃漫不经心的声音。
她的嘴替米老鼠赶紧接话:“奴婢听说,枫叶要鲜血染就才红得好看。”
“是吗,那就赏夏常在一丈红吧。”说话间,又敲定了一个无知少女的生死。
肃喜一番“好意”的解释,吓得新人们大惊失色。
夏冬春终于感受到了死亡威胁,狼狈的伏地求饶。
却首接被置若罔闻的小太监拉走。
“啧,什么事情这般吵闹。”
华妃都不必转身便知道来者何人,怎么近来她每次想搞事立威就能被皇贵妃撞见。
她是要做什么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吗?
曦滢:谢邀,体系不同,当不了一点。
“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肃喜也只能放开夏冬春,夏冬春本来也不讲什么规矩,更别说她此时的求生欲己经到达了巅峰,急切的膝行几步:“皇贵妃娘娘求您救救嫔妾……”
曦滢:这场景何等相似,貌似前几天见过。
这御花园是华妃的专属刑场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见华妃想开口,曦滢没给她机会,“沈贵人,你说。”
被点到名的沈眉庄瞬间感觉到了一种压力,不用抬头她都猜得到说不得这会儿华妃正狠狠瞪着她呢。
只能字斟句酌,挑拣着摘开了安陵容说:“回皇贵妃娘娘,是夏常在想动手打人,华妃娘娘便赏了夏常在一丈红。”
见沈眉庄果然没有添油加醋的胆子,华妃哼了一声:“本宫这是在行使协理六宫之权,皇贵妃娘娘也要苛责?”
“动不动便要打要杀的,华妃娘娘还真不愧是将门虎女,家学渊源。”曦滢阴阳怪气。
“夏常在不规矩是该罚,不过本宫可听人回禀,华妃娘娘特意让夏常在的教习姑姑不必好好教?所谓不教而诛是为虐,华妃故意不教,现在又严加处罚,怎么?是前儿个皇上罚你罚得不够?”
“果然是年家家资丰厚,罚点俸禄不痛不痒是吧?”
华妃虽然不咋聪明,但也不是什么傻子,皇贵妃语气中的针对,她不必军师分析也听得出来。
“皇贵妃,你!”活了三十年没受过气的年世兰,觉得皇贵妃进宫不过半年,她把她一辈子的气都受了。
“夏常在触犯宫规,寻衅滋事,罚禁足一个月,撤去绿头牌,着内务府重新分拨两个教习姑姑再教规矩,什么时候学通了规矩,什么时候重新把绿头牌挂上。”
夏冬春一听,命保住了,禁足和丢脸重新学规矩算什么,立刻猛猛磕了三个响头。
“谢皇贵妃娘娘开恩,谢皇贵妃娘娘开恩,谢皇贵妃娘娘开恩!”
在场人没眼看,这规矩真是稀烂,是得回炉重造,没眼看辣眼睛。
曦滢继续说:“前头的教习姑姑尸位素餐,既然教不会规矩,便不必当教习了,杖责二十,罚去辛者库当差。”
“至于华妃,你的所作所为本宫会禀明皇上,你自反省去吧。”
“皇贵妃公正,本宫佩服,哼。”年世兰强撑面子,倔强的挺首腰板,“颂枝,我们走!”
不行礼是她最后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