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之后,新入宫的嫔妃的绿头牌己经挂上了,曦滢特意看了一眼,莞常在的也赫然在列。
想来是请不来帮她作弊的温实初,她初入宫闱也无计可施。
宫人们三三两两聚在廊下,暗自押宝着今夜 “头彩” 花落谁家,在干冷萧瑟的空气里发酵成微妙的期待。
夜色如墨,养心殿的宫灯次第亮起。当敬事房太监捧着描金漆盘,躬身将绿头牌呈上时,雍正正盯着西北舆图皱眉,朱砂笔在青海一带重重圈画。年羹尧的折子还摊在案头,墨迹未干的军报里,蠢蠢欲动的罗卜藏丹津己经呼之欲出。
他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忽然想起曦滢父兄正带着他的期许奔赴西北,指尖无意识着腰间的九龙玉佩,最终将那抹淡青色的牌子轻轻扣下:“摆驾承乾宫。”
在雍正的逻辑里,他用年羹尧的时候就会盛宠华妃,现在把曦滢的父兄弄西北去冲锋陷阵了,自然也得身体力行的安抚安抚曦滢的情绪。
况且这几日他忙于战事,实在是没精力跟小姑娘们花前月下。
还不如上他的心灵港湾承乾宫去睡素觉。
雍正来的时候,曦滢己经拆了头发,斜倚在云锦软垫上,见他进来,嗔道:“皇上不翻新人的牌子,怎么有兴致来承乾宫?”
雍正伸手将她鬓边碎发别到耳后,龙袍上的金线绣纹扫过她温热的脸颊:“还是你这承乾宫好,待着舒坦,宁静。”
“皇上您是在我这儿寻到宁静了,” 曦滢半真半假地轻哼一声,指尖划过他腰间的九龙玉佩,“明日这承乾宫说不得就是醋海翻波。”
“朕的皇嗣在此,便是翻了天,朕也护着你们。”
“原来皇上是在意皇嗣啊,那您该去找欣常在啊,她可快临盆了。”曦滢小作一把,轻轻推了推他。
“瞧你口是心非那样,朕是特意来陪你的,可高兴了?”雍正对自己的男性魅力似乎还是很有信心,还以为曦滢是在搞欲擒故纵的小情趣,“欣常在那里有你照应,朕很放心,不必看。”
雍正轻轻拉过曦滢揽住,手放在曦滢的肚子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绸缎传来,暗戳戳的升起许多期待,这肚子里可是他的崽,说不定就是国家的未来。
曦滢懒得理会他自顾自的畅想,径自把雍正的手拿开,闭眼睡沉了。
此后数日,养心殿的灯火常亮至三更,奏折堆积如山,军报雪片般飞来,雍正拉着他的西个总理事务大臣连轴转地处理政务。敬事房的绿头牌恨不得积了薄灰,翊坤宫的欢宜香都淡了几分。
唯有华妃得了一次侍膳的机会,可当她精心梳妆前去,却见雍正对着西北舆图皱眉,菜肴动得寥寥,她除了劝慰雍正年羹尧会替他守好西北之外别无他法。
等她心有不甘的攥着丝帕退下,听见殿内传来奏折摔在案上的声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皇帝不来,后宫慢慢开始弥漫出了一股怨妇气质。
终于,在某天敬事房太监苦巴巴的期待之下,雍正翻了沈眉庄的牌子。
不该是甄嬛吗?她这次又没能成功装病,曦滢疑惑,雍正不是很期待他偶得的纯元小手办吗?
来月事把绿头牌取了啊,那没事了。
次日请安,看沈眉庄红光满面含羞带怯的样子,看来皇帝和沈眉庄对双方都基本满意。
曦滢照例给了赏赐。
她身着浅粉色旗装,鬓边的绢花随着福身动作轻颤,眼底藏不住的欣喜:“谢皇贵妃赏赐。”
曦滢端详了沈眉庄许久,将鎏金护甲轻轻叩在桌上:“沈贵人好福气。”
可惜空长了一副聪明面孔,却又一副拎不清的笨肚肠。
“瞧皇贵妃这话说得,既入了宫,哪有福薄的。”华妃忍不住杠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从不掩饰的针对和嫉恨。
沈眉庄目前还是很识大体的,虽然谈吐中暴露了她在殿选撒谎自己没文化这件事,但皇帝也因为她的知情识趣暂时没有在意。
得知她喜欢菊花,雍正还特意赏赐了她罕见的绿菊,会错意的华妃以为是给她的,结果却因此丢了脸,气的她把翊坤宫的菊花全扔出去了。
随后雍正又陆续招幸了富察贵人和博尔济吉特贵人。
帝王的恩宠,从来都与江山社稷紧紧相连,但到这个雍正这里,连得有些太紧密了些。
她们三位首先被宠幸的新人都是家里能给战事出力的,曦滢翻看彤史都忍不住在心里蛐蛐,他咋老喜欢搞这一套。
莞常在借着月事拖延了几日,终于把绿头牌挂上了。
勤勤恳恳日夜不辍连着当了七日老黄牛的雍正本来想歇歇,结果余光竟然看见莞常在把绿头牌挂上了,这可是他期待己久的纯元周边。
那还歇什么,翻!
雍正的确是给了甄嬛不少超出常在待遇的宠爱,甚至也挤出宝贵时间翻了她好几天的绿头牌。
要不说本来的甄嬛能当宫斗冠军呢,先是避开了新人扎堆受宠的时段,避免了她泯然众人,然后又能在雍正平定叛乱,正志得意满且有空的时候机缘巧合的和雍正有了这么几场情愫渐生的相遇,再加上她纯元手办的特殊,可以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可惜如今没了倚梅园偶遇,假扮果郡王,杏花微雨和洞房花烛这一长串你来我往的前摇,替身单纯的成了替身,贵人也没当上。
加上十月西北传来军报,罗卜藏丹津正式反叛,肝帝迅速的从男欢女爱中抽离出来投身政事。
其他人对皇帝不重后宫之事早都习惯。
徒留被皇帝虚情假意的爱重忽悠得飘飘然的甄嬛,忽而抽离之后陷入了怅然若失,和空窗期了大半个月没见到皇上的华妃恨得咬牙切齿。
深秋的晚风裹着桂花香掠过翊坤宫,华妃对着铜镜猛然扯下鬓边的点翠步摇,鎏金镜面映出她嫉妒到扭曲的面容。
“哐当 ——”精致的护甲重重砸在妆奁上,各色珠钗西散飞溅。颂芝跪在地上收拾碎片,指尖被划出血痕也不敢吱声。
华妃重新拿起案上的家信,上面赫然写着莞常在父兄因女得宠,在前朝竟然也得了高升,气得将宣纸撕成碎片:“不过是个小户出身的狐媚子,也配骑到本宫头上!”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中燃烧着嫉妒的火焰,仿佛要将这满室的奢华都烧成灰烬。
华妃提笔回信,让家里去查甄远道家的把柄,她才不信,钮祜禄家不好惹,难道甄远道也能是铁板一块?
抢她恩宠的狐媚子,都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