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两个小家伙满月,度过了犹如关禁闭的一个月之后,曦滢也终于被纳兰姑姑允许洗澡了,虽然春寒料峭,但是一个月不洗澡一般人都很难接受,到了解禁的这天,曦滢一大早就起来就吩咐人备洗澡。
纳兰姑姑对曦滢也是有些无奈,叫人把屋子围得严严的,水烧得暖暖的,这才总算是让曦滢入了水,痛痛快快洗了一回,春妮细心的替她擦干了头发,终于才有了神清气爽的感觉。
还好不是在夏天,不然这月子谁坐谁知道。
满月宴又毫无意外的是一场盛筵,流水一般的赏赐和贺礼源源不断的抬入承乾宫。
一时间纳兰姑姑检视的工作量暴增,根本查不完。
再次回到社交圈,曦滢自然是盛装出席,头冠上硕大的东珠晃的人眼花,吉服下摆绣着海水江崖纹,深蓝缎面上金线勾勒的浪花翻涌,石青滚边如礁石耸立,层层叠叠的祥云纹样在行动间泛出月华般的弧光,恍若将天旷地阔的海天盛景披在了身上,尊贵中透着说不出的明艳。
曦滢站在雍正旁边的时候,众人发现向来端着的皇帝竟然紧紧的牵着曦滢的手,大家内心酸涩之余也都只能发出两人琴瑟和鸣的感叹。
月上中天,筵席渐散。
曦滢洗漱之后倚在炕上休息,雍正高兴,灌了自己不少酒,脚步虚浮地撞进寝殿,玄色常服沾满酒气,腰间的玉佩撞在门框上叮咚作响。他径首在曦滢的身边坐下了,挤在她的怀里:“今儿可喝了不少!老三都被我喝趴下了,朕还没醉!”
曦滢觑了雍正一眼:你是皇帝,老十那个莽子不在京城,谁敢把你喝趴下啊。
“那这会有没有哪不舒服?”
“头疼!”雍正自动的躺在了曦滢的腿上,闭上眼。
曦滢给他按揉了一会太阳穴,被他身上的酒气熏得心烦:“去洗个澡吧。”
到底连哄带骗让苏培盛服侍着雍正去洗澡,曦滢才得了清静,只是身上也己经染上了一身的酒气,又让芝林和芝秀侍候着换了一身衣裳,然后去偏殿看了看弘昕和弘景,两个小崽子还在闹觉,慢慢长大的龙凤胎开始难伺候起来,只要一个开始哭,另外一个就跟着嚎。
想把他们分开哄,那不好意思,哭得更凶了,搞得奶嬷嬷们都焦头烂额,曦滢不语,只能一味的涨工资。
奶嬷嬷们也是累并快乐着。
今天曦滢也高兴,心血来潮想自己哄哄。
她坐在两个悠车中间,两只手一手管一个,主打一个一碗水端平,奶嬷嬷们常给他们唱的摇篮曲怎么唱的来着?
“好宝贝快睡觉,睡觉好长大,长大把弓拉响……”曦滢九全十美,唯独五音不全,唱摇篮曲主打就是一个糊弄。
洗完澡酒有些醒了的雍正听说曦滢在偏殿,就溜达着跟过来看孩子,远远便听见曦滢在唱哄孩子的歌。
他悄然掀帘子进去,孩子的寝室,地龙烧的火热,两个孩子己经慢慢进入了柔美的梦中,曦滢的歌声也渐渐低沉下去。
“你刚刚哄孩子的歌,再接着给朕唱来听听。”雍正忽然低声说, 他的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飞了这难得的静谧。
儿歌?曦滢恍然,这是又戳到皇上的痛点了呢。
曦滢的笑容俏生生的,睫毛轻颤,忽然凑近他耳畔:“哄孩子的歌儿,孩子睡了,曦滢唱来哄皇上?”
温热的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耳尖,雍正喉结滚动,目光却落在熟睡的弘景身上,雍正抿了抿嘴,清了清嗓子:“朕是看弘景似乎还没睡实。”
弘景:你清高,拿我这个流口水的无齿小儿做筏子。
曦滢低声唱了两句,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把雍正自己在心里美化了无数次的童年憧憬的滤镜打破得碎碎得。
他忽然便笑了,原来十全十美的小姑奶奶也有可爱的瑕疵之处啊。
“朕的弘景和弘昕还真是好养活,额娘唱的儿歌,调子都跑到了巴里坤还能被哄睡着。”
曦滢唱歌虽然不在原本的调调上,但是并不难听,反而有一种自成一派的悠远之感,仿佛能安定人心,怪道是闹觉的孩子也能很快哄睡着。
雍正低低的笑出了声,伸手抚过弘昕毛茸茸的小脑袋,指尖触到婴儿特有的柔软,心里某处最坚硬的地方悄然融化。
曦滢不唱了,扒了个被烤的暖呼呼蜜桔,泄愤一样的狠狠塞进雍正的嘴里。
不会说好话就别说,吃你的橘子,闭嘴吧你!
雍正咬下橘子瓣,瞬间被酸倒了牙,无能狂怒,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进贡来的蜜桔,欺君吗?
广西巡抚鄂尔泰:不才正是在下。
出了正月,宫里的热闹终于慢慢的平息下来,“帝生第一子”的消息和大赦令终于随着诏书发到了全国每一个角落,远在西北的大军自然也得到了情报。
军中犯了错等着被议罪的军官们心中稍稍舒了一口气,无比感恩及时雨一般出现的小皇子。
而年羹尧己经要气炸了,立刻派了更多的人手去寻大隐隐于市的千金方大拿,恨不得统统抓去给宫里的妹妹看诊。
巴里坤大营
接到诏书,都统穆森大大咧咧的碰了碰虽然才新上任三个月,但与自己无比投契的同僚尹徳:“尹徳大人,这诏书中的皇贵妃娘娘,是您的女儿吧,这真是天大的恩典。”
“大人赶明儿可要请客啊!”另一位副将也附和道,心里盘算这穷乡僻壤的,该给尹徳大人上点什么礼。
谁看了这顶顶的抬举而不羡慕啊,若这个阿哥真能长大,尹徳一脉起码两三代都不必担心坐冷板凳的问题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离开着苦寒干燥之地,返回京师过富贵闲适的生活。
尹徳依旧表现得十分谦逊:“军中禁止喝酒,若有一天离了军营,我定请大家喝大酒!”
有机会就是没机会了,下次一定就是没有下次。
稳得住才是立身的根本,得意忘形就会败北。
钮祜禄家宦海沉浮一百年了,这些道理不会有人比他更懂。
端看那此时志得意满己到极致的年羹尧,还能过多久这般猖狂的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