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冷把最后一口压缩饼干咽下去时,私人飞机的引擎声突然变了调。
“隋小姐,我们己进入国境线,预计二十分钟后降落。”机长的声音从驾驶舱传来,带着一贯的平稳。
她摸了摸肩头的飞羽,信鸽的羽毛在掌心微微发颤——这是预警的信号。
“有人要劫机。”
沙哑的鸽语撞进耳膜的瞬间,隋冷的瞳孔骤缩。
她抓起降噪耳机扣在耳后,隔绝了机舱内空姐的轻声问候。
飞羽扑棱着飞上舷窗,灰色的身影贴在玻璃上:“三点钟方向,伪装成救援机的双引擎飞机,机腹有改装过的导弹挂架。”
手指抵在太阳穴上,隋冷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原以为雨林里的袭击只是试探,没想到X先生的手首接伸到了空中。
她扯过毛毯盖住腿上的笔记本电脑,余光瞥见副驾的空姐端着咖啡走近,脚步比平时快了两拍。
“机长,请求偏离航线至327°。”她按下通话键,声音冷静得像冰锥,“雷达可能扰了。”
驾驶舱传来短暂的静默。“隋小姐,我们的航线是备案过的——”
“现在改。”她打断机长,“否则三十秒后,你们会在雷达上看到一架本该在南海执行任务的救援机。”
引擎轰鸣声陡然拔高。
隋冷掀开毛毯,电脑屏幕上的飞行轨迹正在疯狂跳动。
飞羽突然俯冲下来,喙尖精准啄在她手背:“他们启动了干扰器!”
机身猛地一震,咖啡杯摔在地毯上的脆响混着空姐的惊呼。
隋冷抓住座椅扶手,看见仪表盘上的高度计开始暴跌。
“紧急迫降!”机长的声音带着破音,“备用机场坐标己发送至您手机。”
她低头扫过屏幕上的坐标——废弃的731机场,十年前因地质灾害关闭。
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击,鸽群的实时影像开始在电脑上闪烁:锈迹斑斑的跑道,杂草丛生的塔台,还有三辆伪装成货运车的黑色商务车正从侧门驶入。
“陆浩,现在需要你。”电话接通的瞬间,隋冷的声音里没了半分温度,“调取731机场近三个月所有备案航班,重点查外籍机组人员。”
“明白!”年轻刑警的应和声里带着键盘敲击声,“我这就联系空管局——”
“还有。”她望着窗外越来越清晰的跑道,“如果半小时后我没联系你,把雨林拍到的刺青照片传给省厅陈局。”
机身擦过跑道时的剧烈震动让牙床发酸。
隋冷攥紧电脑包冲下舷梯,机组人员跟着她往废弃的维修库跑。
“左边第三个仓库有摄像头!”飞羽的叫声混着风声灌进耳朵,她猛地拽住副机长的胳膊:“往右转!”
子弹擦着耳际飞过的刹那,她听见身后传来闷哼。
回头正看见空姐捂着左肩,鲜血透过白制服渗出来。
“别怕。”隋冷扯下丝巾按在她伤口上,余光瞥见三辆商务车的车门同时打开,“飞羽,带鸽群去引开他们!”
灰色的鸽群像一团云般炸向天空,枪声顿时密集起来。
隋冷扶着空姐冲进维修库,锈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
手机在兜里震动,陆浩的语音留言:“查到了!近三个月有七架外籍医疗专机经停731,机组人员里有个叫安德烈·维特的顾问,曾出现在老陈当年的缉毒档案里——代号X - 01。”
“X先生。”她对着手机轻声重复,指腹着电脑边缘的U盘。
维修库的通风口突然传来动静,她抄起墙角的铁棍,却看见王倩的脸从铁栅栏外探进来:“隋冷!局里派的支援到了!”
警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时,隋冷坐在救护车后座,看着医护人员给空姐包扎。
王倩蹲在车边,警服肩头沾着草屑:“我带着证据去市局汇报,周副局长亲自见的我。”她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警徽,“他说...有些事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隋冷的目光陡然锋利起来:“你怎么说?”
“我说隋顾问的线索比我这条命金贵。”王倩扯出个带血的笑,“周局后来笑了,说我像老陈年轻时候。”
夜风卷着凉意钻进车窗时,私人飞机己经重新起飞。
隋冷望着脚下渐次亮起的城市灯火,手机屏幕在掌心发烫——陆浩刚发来张照片,是二十年前的国际刑警联合通告,照片里的金发男人左腕纹着蛇形刺青,蛇头朝内。
“到了。”机长的声音响起时,飞机正掠过警局大楼的霓虹灯。
隋冷站在台阶上,仰头望着“XX市公安局”的金色招牌,喉间突然泛起股热意。
这是她第一次以“顾问”的身份站在这里,不是豪门千金,不是恋爱脑炮灰,是隋冷自己。
“小姐。”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隋冷转身,看见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窗半开,驾驶座上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递出个牛皮信封:“有人让我转交一封信。”
信封触感厚重,拆开时带起细碎的金粉。
信纸上只一行字,墨迹未干:“欢迎回家,小冷。”
落款是枚血色印章,纹路正是她在猫记忆里见过的——蛇形刺青,蛇头朝内。
夜风掀起信纸边角,有细小的金粉落在她手背上,像一滴凝固的血。
飞羽扑棱着落在她肩头,鸽语里带着少见的严肃:“他在等你。”
隋冷捏紧信封,望着轿车消失在车流里。
远处的警笛声突然尖锐起来,像根针猛地扎进夜色。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陆浩的新消息正在闪烁:“X - 01的近期活动轨迹...查到了。”
霓虹灯光在她眼底流转,倒映出某种势在必得的锋芒。
“我也等他很久了。”她轻声说,转身走进警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