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钓竿一甩,我听见毒蛇在说话
隋冷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指节在大理石台面上叩出细碎的响声,清脆而短促,像是某种隐秘的节奏。
林宇的名字泛着冷白的光,像根扎进血肉的刺。
那刺尖还隐隐发烫,每一次心跳都牵动它更深地嵌入骨缝。
“小冷,晚宴七点开始。”电话接通,男人的声音裹着温软的尾音,像浸过热水的丝绸,“我让司机在楼下等你半小时了。”
她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原主精心打理的卷发垂在肩头,香奈儿套装熨得没有一丝褶皱。
窗外的风穿过纱帘拂过她的耳际,带着淡淡的香水味,是梳妆台上那瓶迪奥真水,残留着不属于她的气息。
可此刻这张脸下的灵魂在发抖,三天前刚穿书时的记忆翻涌上来:原主为给林宇凑创业资金偷盖隋氏公章,东窗事发后被父亲关进老宅;为追他去国外,飞机失事时攥着他送的银链;最后死在医院走廊时,手里还攥着没送出去的情侣表。
“我今天不想去。”隋冷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冷硬,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金属碎片,“钓鱼竿在后备箱,我去城郊河湾。”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重新响起时带着低笑:“你最近总往河边跑。行,玩得开心,记得让司机接你。”
挂断的瞬间,隋冷几乎能看见林宇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
原主恋爱脑时总觉得这是温柔体贴,现在她只觉得窒息——从早餐吃几分熟的鸡蛋,到参加哪个慈善晚宴,这个男人早把控制欲裹上糖衣,喂进她的生活里。
她抓起玄关的钓鱼包,银质搭扣撞在皮质包身上发出脆响,像是某种宣告自由的钟声。
司机老陈在楼下冲她点头,布满皱纹的手从西装内袋摸出车钥匙,指腹在钥匙环上蹭了蹭才递过来。
隋冷踩着细高跟钻进驾驶座时,后视镜里映出老陈掏出手机的动作——她猜得到,林宇五分钟内就会知道她甩开了司机。
但此刻风灌进车窗,吹乱她精心打理的卷发,也带走了屋内的沉闷与压抑。
她竟笑出了声,笑声撞在挡风玻璃上,碎成一片自由的光。
城郊河湾的芦苇荡在暮色里泛着金,微风吹过,沙沙作响,像是谁在远处低语。
夕阳余晖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仿佛无数细碎的银鳞跃动。
隋冷把车停在老槐树下,熟稔地取出碳素鱼竿,铅坠“扑通”砸进水里时,她的肩膀终于松下来。
这是原主唯一没被林宇染指的角落——他嫌河边蚊虫多,嫌钓鱼枯燥,却不知这方小天地,是她在原主记忆里扒拉出的最后一块净土。
“浮漂左移两指,饵用红虫。”她对着水面低语,像在和过去的自己对话。
原主总说钓鱼要沉得住气,可那时的她满脑子都是林宇发来的消息,哪里沉得住?
现在她盯着浮漂上的荧光豆,听着水流漫过鹅卵石的轻响,竟真品出几分“钓的是自己”的意味。
暮色渐浓时,浮漂突然剧烈下顿。
隋冷手腕轻抖,钓线拉出漂亮的弧线——是条巴掌大的鲫鱼,鳞片在余晖里闪着银光,尾巴轻轻拍打着空气,溅起点点水珠。
她正弯腰解钩,后颈突然泛起凉意,像有根冰针刺进脊椎。
她猛地抬头,钓竿“当啷”掉在地上。
五步外的芦苇丛里,一条眼镜蛇正昂起头,脖颈展开的扇形花纹泛着幽蓝,蛇信子吞吐间,那个嘶哑的声音像砂纸擦过耳膜:“你后面有人想杀你!”
她的呼吸顿住。
河湾的风突然变了方向,吹得芦苇沙沙作响,像有人在远处奔跑。
蛇的三角脑袋随着她的动作转动,瞳孔里映着她发白的脸:“他们在水里下了药,等你收杆时推你下去。溺水死亡,查不出来的。”
“你……你会说话?”隋冷后退半步,后腰抵上老槐树粗糙的树皮,掌心沁出的冷汗沾湿了衣料。
她想起穿书后总觉得世界边缘蒙着层雾,此刻那层雾突然被撕开一道缝。
隋冷盯着蛇的眼睛——那是双纯粹的兽类眼睛,没有人类的狡黠,却带着猎兽的警惕。
她试探着开口:“谁?谁要杀我?”
蛇的脖颈微微下压,这是攻击前的征兆:“两个男人,穿黑衣服。十分钟前从东边树林过来的,现在在你右后方三十米。”
隋冷猛地转头。
暮色里,芦苇荡的阴影处有两个模糊的人影晃动,其中一个正弯腰往水里撒白色粉末。
她的心跳声盖过了河水声,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发颤。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她摸出来,屏幕上又是林宇的来电,备注还是刺眼的“宇哥哥”。
“小冷,该回家了。”林宇的声音依旧温柔,像沾了蜜的刀,“我让老陈在河湾路口等你,你往东边走就能看见。”
“好。”她对着电话笑,声音甜得发腻,“我这就过去。”
挂掉电话,她弯腰捡起钓竿,指尖却悄悄摸向鱼篓里的抄网。
眼镜蛇还在芦苇丛里盯着她,蛇信子吞吐的频率慢了些:“你要做什么?”
“钓鱼。”隋冷把抄网藏在身后,盯着东边的阴影,指腹着抄网边缘的倒刺,“钓条会咬人的鱼。”
暮色彻底沉下来时,河湾路口的车灯亮了。
老陈从驾驶座探出头:“隋小姐,林先生让我——”
他的话被刹车声截断。
隋冷的车从芦苇荡里冲出来,副驾驶座上的钓竿倒着,鱼篓里的水泼了一地,隐约能看见半截蛇皮在篓底闪着幽蓝。
老陈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和沾着草屑的发梢,刚要开口,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起来。
他低头看了眼消息,喉结动了动,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林宇发来的消息是:【别多问,带她回家。】
隋冷把手机倒扣在副驾驶座上。
后视镜里,河湾的芦苇荡己经看不见了,而她掌心还留着抄网倒刺的印记,像朵即将绽放的花——这一次,她不会再当任人拿捏的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