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蝉鸣初噪。
江府的暖玉榭内,江浸月正指尖轻抚琵琶,弦音倾泻流转如春水。
却听见廊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小姐!不好了,二小姐一大早就说她那丢了个白玉簪子,正西处让人搜查呢!莫不是怎咱们屋里昨日这多的那只!"丫鬟小桃喘着气冲进屋内。
江浸月眉尖微蹙,果然还是来了吗?
门外突然传来喧哗,西妹江明珠带着几个粗使婆子闯进来:"三姐,二姐的簪子丢了,让我带人来例行检查一番!"
小荷作势要拦,“我们怎么可能偷她的东西!”
江明珠随即给老嬷嬷使了眼色,一人拉着小荷,其余人就进去翻箱倒柜的搜了起来。
不多时老嬷嬷就在江浸月的梳妆台暗格里找到了那个白玉簪子,大声嚷嚷道,“找到了!就是这只!”随即交给了江明珠。
江明珠倚坐在凳子上,掌心攥着白玉簪:"三姐,这簪子可是你从二姐房里偷的?"
江浸月抬眼望去,惊讶道,"妹妹何出此言?这是我的簪子。"
"你一个庶女,怎么会有这么上好的玉簪?"江明珠冷笑,"我亲自带人搜查,竟从你妆奁暗格里翻出赃物!"
“来人,把我她给我押起来。”
江厅堂屋内,江浸月跪在青砖地上,江知远和秦忆柳端坐在堂上正低头审视着她,苏姨娘跪在江知远身旁,恳求道,“主君,月儿她是一时糊涂,你就饶了她吧。”
又朝着江浸月道,“还不快给你二姐请罪!”
江清月也适时掩面啜泣,"妹妹素来喜爱我的首饰,定是趁我不在时偷了去...妹妹我待你不薄,还给了你一套碧玉头面,你居然如此..."
江浸月不卑不亢,"父亲,母亲,我没有偷东西。”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江明珠将白玉簪掷在她面前,“这正是二姐妆奁里的簪子。”
“没想到三姐是这样的人,之前看着二姐的妆奁就移不开眼,二姐都送了你一套你还要偷她的!”
“老爷,夫人明鉴,奴婢...奴婢也看到,昨日三小姐独自在我们小姐闺房里,一首盯着首饰盒看呢,肯定是那时候下的手,这两日除了三小姐,再没有人进过我们小姐的闺房啊!”旁边瑟缩的丫鬟香儿道。
“你胡说!老爷,夫人,我一首跟在我们小姐身边,她从来没有偷过东西啊,小荷愿以性命担保,此事真的和小姐无关!”小荷也激动道。
“二姐,你该不会是首饰太多记错了吧,三姐怎么可能偷你的东西?”江懿也开口替她辩解道。
“住口!”江清月呵斥道,“弟弟怕是鬼迷心窍了,连亲姐姐说的都不信……”
江浸月忽然抬头,从容道:"若簪子确实是我偷的,我又怎么会不藏好,还保留在暖玉榭里,等着被人搜出来吗?"
她转向丫鬟香儿:"你说这两日独我一人进入你家小姐闺房,那江明珠呢?我们三人一同前去春水阁,路上应该有许多奴仆都看见了。"
江明珠面色煞白,反驳道,“你还想攀咬到我身上?这分明就是你偷的!”
"那日我与二姐在春水阁闲聊,你突然不见了,今早又带人轻车熟路的来我房间,找到了玉簪,你一点也不惊讶,一眼就断定这个玉簪是二姐的。"
江浸月掷地有声,"如此顺理成章,莫不是你趁我与二姐闲聊时放在我房中的?又将偷盗罪名嫁祸于我!"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江知远冷眼扫过江明珠,后者面色瞬间煞白。
江清月见状心里暗骂了一句,不中用的东西,忙解围道,“明珠妹妹昨日被二伯父叫走了,走时那簪子还在我妆屉里呢,定不是她所为。”
"哦?"江浸月轻笑,"二姐的意思,是要将偷盗扣实在我头上了?"
苏姨娘也附和道,“月儿,做错了事就主动承认,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簪子?”
只见江浸月突然起身,素手拾起簪子呈给江知远,“父亲请看,这只簪子是否是您赏给二姐的那只?”
江知远疑惑,但还是接过簪子仔细观详着,却发现簪尾刻的"御"字在阳光下分外刺眼,这...是御赐之物,怎么会是她买给江清月的那只?
“清月,这不是我给你买的那只,你怕不是弄错了……”江知远迟疑道。
江清月大惊,“这不可能!”随即一把夺过簪子,她明明从妆屉里拿给江明珠让她放到江浸月房里的!
怎么会不是她的簪子?一番仔细观详后她也发现了这簪子和她的有八九分像,但簪尾刻的"御"字,和这精美的做工不是江知远给他买的那个能比的。
“这御赐之物你是如何得来的!我都没有,定是你从别处偷来的!”江清月不可置信的大声嚷嚷道。
“这簪子是我赏给三丫头的!”
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满室的气氛顿时肃静起来。
老太太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厅堂。
她身着暗红色绸缎长袍,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祥云图案。满头银发整齐地梳于脑后,插着一支镶嵌宝石的金钗。
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上,此刻神情冷峻,让人感受到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她的目光如炬,在众人身上扫过。
众人都纷纷跪下,“给老太太请安。”
江知远和秦忆柳也起身去迎,“给母亲请安,母亲怎么来了。”
“哼,我要是不来,这里便要唱窦娥冤了!”
老太太怒目瞪着面前的众人,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三丫头快起来,怎么不告诉她们这簪子是祖母赏你的?”
江浸月掩面欲泣,“祖母,月儿相信清者自清,父亲母亲定会给月儿一个公道,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叨扰祖母,扰了祖母安宁。”
老太太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有力,“三丫头年纪小却如此懂事,你们这些个不争气的东西,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眼、使手段,真当我这老婆子糊涂了不成?”
江清月柳眉一挑,心中虽不服气,面上却强装镇定,轻声细语地辩解道:“祖母,您误会了,我们姐妹间怎会有勾心斗角之事,不过是些许误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