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过雕花窗棂,在书桌上投下斑驳竹影。
苏清棠将最后一张设计图收进文件夹时,抽屉边缘的牛皮纸角硌得手背发疼。她屈指一勾,泛黄的文件袋从层层图纸下翻出来,封皮上“婚姻协议”西个钢笔字让她指尖微颤——这是三个月前与顾砚舟签订的隐婚合约。纸张窸窣声里,她屏住呼吸翻开。
第一页条款还是熟悉的甲乙双方权利义务,可翻到最后一页时,钢笔尖在“有效期”栏狠狠划了道斜线,“三个月”被涂成一团墨渍,新写的“至永远”三个字力透纸背,末尾顾砚舟的签名比往常更潦草,旁边还按了枚血指印,暗红的痕迹在月光下泛着薄青。
苏清棠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她想起签协议那天,顾砚舟坐在律师事务所的皮椅上转钢笔,尾音吊儿郎当地说“三个月后各走各的”,那时他西装袖口还沾着剧组的妆粉。可现在,文件边缘有淡淡烟味——是他熬夜时抽的薄荷烟,墨迹里还混着几丝碎发,像他揉乱头发时不小心落进去的。
“啪嗒”。金属碰撞声惊得她抬头。
顾砚舟倚在门框上,衬衫第二颗纽扣松着,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他目光落在她手边的行李箱上,箱盖半开,那枚刻着竹纹的对戒正躺在丝绒盒里,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你昨晚说‘考虑未来’,”他声音发哑,伸手按住行李箱密码锁,“是在算计离开时间?”指尖重重抵在“1231”西个数字键上,“这锁是我买的,1231是你生日,我却忘了改。”
苏清棠这才注意到,行李箱是顾砚舟上周硬塞给她的,说是“出差用的新箱子”。此刻他指腹蹭过锁面,金属凉意透过箱壁渗进她掌心:“我以为...你说要整理东西是...”
“叮——”手机在他裤袋里震动,沈言的视频通话界面亮起来,经纪人的声音从扬声器里漏出来:“舟哥,剧组紧急会议需要你——”
顾砚舟看都没看,首接按了关机键。他扯松领带,露出锁骨下的纹身。那片墨色竹纹比三个月前更清晰,最下端多了行极小的字:“清棠”。“看见新增的暗纹了吗?”他抓过她的手按在自己锁骨上,体温透过皮肤烫得她缩回手,“纹身师说青墨容易晕色,可我偏要用你设计的青墨——就像这婚姻,要晕也得晕成你名字的形状。”
苏清棠的指尖还残留着他皮肤的温度。她转身拉开抽屉最深处,取出一本边缘起毛的竹纹笔记本。翻到第一页,铅笔字歪歪扭扭:“2021年3月17日,苏清棠在茶水间给流浪猫留了半块三明治,咖啡加了半糖。”
“这是三年前你给《云栖别苑》做建筑顾问时,”顾砚舟凑过来,呼吸扫过她耳尖,“我当时演那个偏执画家,总在片场偷看你。你画图纸时咬铅笔头,被甲方骂时捏袖口,连蹲在花坛边给猫搭窝的样子,我都记在这儿了。”他指尖点了点自己心口,又点了点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记录,”后来签隐婚协议,我以为能光明正大看你,结果发现——”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一杯温热的姜茶塞进她手里。姜茶的甜辛味漫开,杯壁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我昨晚在别墅每个房间都装了智能温控系统。‘你说过设计要让人舒服到忘记存在’,现在我要让你忘记离开的念头。”
苏清棠低头看姜茶,水面晃着两人交叠的倒影。她正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清棠!”唐薇的声音透过纱窗撞进来,“设计院出大事了!你快跟我去——”
话音未落,书房门被“砰”地推开。
唐薇穿着沾着颜料的卫衣,发梢还滴着水,显然是从雨里跑过来的。她看见顾砚舟时愣了愣,又一把拽住苏清棠的手腕:“你上次交的《竹影书斋2.0》设计图,被人截胡了!现在甲方在会议室闹,说要告我们抄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