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让这“石衣祟”完全覆盖这棵树,甚至蔓延开来,这片刚刚被他强行疏通了“一丝”的地脉节点,将彻底化为死域!
甚至可能成为引爆整个黑松林地脉淤毒的火药桶!
求生的本能压榨出最后一丝力气。
他右肘猛地一撑冰冷刺骨、覆盖着灰白尸斑的腐殖层,身体向左侧那棵尚未被石衣覆盖的枯木翻滚过去。
腐殖层下的阴寒如同毒蛇噬咬,冰冷的“尸斑”粉末沾满了半边身体。
他背靠着相对干燥些的枯木树干,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土腥和“尸斑”的腐败气味。
右手死死攥着“叩门砖”,掌心被木纹硌出的旧伤再次崩裂,温热的血渗入杖身玄奥的木纹。
识海魂火感应到主人濒死的危机和决绝的意志,幽蓝光芒暴涨!
送丧法则冰冷的符文轰然流转,守林人印记的木纹也亮起沉凝的光华。
量!
意念再次凝聚!如同在冰海中沉浮的溺水者,拼命抓住那根名为“法则”的浮木!
无形的量尺艰难地探出,不再是之前葬枯松时那种带着“诊断”意味的感知,而是一种纯粹的、指向毁灭的冰冷标记!
目标,正是那不断向上蔓延、覆盖树干的灰白色“石衣”!
意念之尺刚触及那层灰白石衣——
“嗡!”
一股比枯松根须核心更加粘稠、更加阴寒、充满了纯粹地底淤毒死意的反噬之力,如同蛰伏的毒蛟,猛地顺着意念之尺反冲而来!
这一次,不再是怨毒不甘的幻象,而是纯粹的、能冻结灵魂、僵化生机的阴寒秽毒!
“噗!”
他身体剧震,一口带着冰碴的暗红逆血喷在身前的腐殖层上,瞬间被灰白的“尸斑”覆盖、吸干。
识海如同被万载寒冰封冻,魂火的光芒被压缩到极点,幽蓝的火苗疯狂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那阴寒秽毒首接作用于魂灵,连送丧法则的冰冷意志都仿佛被冻得迟滞了一瞬!
太强了!这“石衣祟”蕴含的污秽死意,远超那棵枯松!它本身就是淤毒精华所化!
右手的“叩门砖”传来剧烈的震颤!杖身玄奥的木纹瞬间变得滚烫!
一股源自松林地脉本源的、带着愤怒与排斥的灼热意志,顺着木杖冲入他几乎冻僵的身体,狠狠撞向识海中入侵的秽毒!
“滋啦——”
冰火交击!剧烈的痛苦让他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
但正是这股地脉意志的灼热冲击,如同在冻僵的灵魂上泼了一盆滚烫的油,让那濒临熄灭的魂火猛地一挣!
葬!通!
求生的意志在剧痛与冰寒的夹缝中发出无声的尖啸!送丧法则的权柄被魂火不计代价地催动!
意念之尺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借着地脉意志的冲击,如同烧红的铁钎,带着一股决绝的、同归于尽般的惨烈,狠狠钉在“石衣祟”蔓延的核心节点——树根与石衣交界的、那不断凝结新石质的地方!
引!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轰开地脉之门!而是引动这片被污毒侵蚀的、刚刚疏通一丝的地脉节点本身的力量!
以这污秽节点为“锤”,以“叩门砖”为“砧”,以送葬法则为“引”!
“叩门砖”被这股惨烈的意念驱使,杖身木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暗褐色光华,末端圆润的钝头不再顿向地面,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牵引,带着开山裂石、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朝着被意念之尺钉死的、那石衣凝结的核心节点撞了过去!
不是顿!是撞!以身为引,以杖为锋!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两块万钧巨石在狭小空间内对撞的巨响!
“叩门砖”的钝头,重重砸在那灰白色的、正在凝结的石衣节点上!
没有土石飞溅!
撞击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被撞击的石衣节点,猛地向内凹陷!
一圈肉眼可见的、粘稠如黑油般的波纹,以撞击点为中心,无声地荡漾开来!
所过之处,覆盖树干的灰白石衣剧烈地波动、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不堪重负的劣质陶器。
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岩石腥气和尸腐味的恶臭轰然爆发!
“噗!”
他再次狂喷鲜血,整个右臂发出不堪重负的骨裂声!
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他如同被巨锤砸中,身体向后狠狠撞在背后的枯木上,枯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乎断裂!
焦黑的左臂断口处,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如同泉涌!
识海魂火遭受重创,光芒黯淡到几乎熄灭,只剩下针尖大的一点幽蓝,在无边秽毒寒意的侵蚀下顽强跳动。
然而——
那被“叩门砖”狠狠撞击的石衣节点,凹陷的中心处,一点极其细微、却无比刺眼的暗金色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裂痕深处,不再是灰白死寂的石质,而是…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带着大地厚重与灼热的地脉真炎的气息!
那是“叩门砖”引动的、这片节点地脉被污毒压制到极限后,本能爆发出的一丝本源反击!
“嘶——嘎——”
一声尖锐得如同无数碎石摩擦的、充满了痛苦与暴怒的嘶鸣,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又像是首接响在灵魂里!
那覆盖了半截树干的灰白石衣疯狂地蠕动、扭曲!
试图修复那点暗金色的裂痕,但裂痕中透出的地脉真炎气息,如同滚油泼雪,死死地灼烧着裂痕边缘,阻止着它的愈合!
有效!但代价惨重!仅仅是阻止了它的蔓延,并留下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他背后倚靠的那棵枯木,在他狂喷的鲜血和巨大的撞击力作用下,本就腐朽的树干发出一声脆响!
一段干枯的、手臂粗细的枝桠,带着上面挂着的几片早己枯死、却未曾脱落的漆黑松针,“咔嚓”一声断裂,掉落下来。
不偏不倚,那断裂的枝桠,正好掉在他因剧痛和反震而微微摊开的右手边。
而在那枯枝的末端,赫然挂着一顶破旧的、边缘己经磨损起毛的草帽!
师父的草帽!
不知何时,师父竟将它留在了这棵枯木的枝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