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的更鼓声敲过三下,司马公馆的西洋座钟发出齿轮转动的嗡鸣。
白珊珊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继续在笔记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用力咬了口冷硬的面包,碎屑簌簌落在泛黄的书页间,自打给司马北辰的做了桃羹那天之后,己经持续一个的期末周作业越发严重了。
公馆里的下人们都睡觉了,唯独她的房间还在亮灯
从帮派回到公馆的司马北辰路过白珊珊虚掩的房门前,透过门缝看见少女蜷成小小一团,执笔动作轻轻摇晃。
她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睡?不对,应该说是这段时间都没睡......
他的目光扫过墙上贴着的课程表,密密麻麻的字迹里,还夹杂着几张义诊宣传单。
司马北辰想起上周在书房撞见她写作业到凌晨,又想起前日在玄关,她抱着厚重的典籍匆匆出门。
回到书房,司马北辰刚要签署在军火合同,却怎么也盖不住脑海里白珊珊熬夜的模样。
“少爷,白大夫方才跟我要了点茶叶接了壶冷水就上楼了”
管家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惊得司马北辰钢笔掉在纸上。
“我把厨房您之前放的茶叶给她了一些”
“知道了,她不轻易要东西啊?”
老人随后顿了顿,“这段日子她总这样,半夜吃冷面包、喝冷茶水...己经要了好几次了”
“凉水?”
司马北辰霍然起身,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白珊珊居然用冷水泡茶叶?这不是胡闹!凉水怎么能够泡开茶叶嘛。
想了想司马北辰看向管家“去叫白大夫来,就说我头疼,再准备一碗热牛奶,记得温着”
管家愣了愣:“热牛奶...您喝还是给白大夫?”
“就当答谢她的桃羹”司马北辰丢下这句话,继续看着红木书案上还摊着未签署的合同。
但他却无心顾及,望着窗外,脑海里全是白珊珊刚才蜷缩在书桌前的模样。
为什么要关心她?
也许是那碗充满心意的桃羹,又或许是那天自己醉酒后,她安静聆听自己诉说母亲往事时那温柔的眼神?
司马北辰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开,可心中那份牵挂却愈发强烈。
他在心底反复问自己,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片刻后,白珊珊抱着医药箱走进书房。
她显然刚从书堆里起身满身疲惫之下,眼神却依旧清亮:“司马先生哪里不舒服?”
白珊珊把手搭在他的脉搏上:“让我看看”
她俯身时,发间的茉莉香混着淡淡的药味飘过来,司马北辰不自觉屏住呼吸。
“您这是思虑过度,没休息好,最近是不是总熬夜?”
司马北辰却耍无赖一样说道:“你也不给开点药?我可头疼得厉害”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快说牛奶,快说牛奶......」
这急切的心声让白珊珊险些笑场,怎么他这么着急想喝热牛奶啊,行满足他!
“每天睡前喝杯热牛奶,别想太多事”
“就像我刚才说的,热牛奶就很好。它有助于睡眠”白珊珊耐心地解释道。
司马北辰点了点头:“还得是你白大夫,一语中的,不吃药是最好的了”
白珊珊收拾起医药箱“没什么大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司马北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急道:“白大夫!”
西目相对的瞬间,司马北辰喉结滚动,却只说一句:“无事了,你去忙吧”
白珊珊回到房间,继续埋头处理作业。
正当她专注于书本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白大夫,”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是少爷让我送来的热牛奶”
白珊珊打开门,看着管家手中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眼中满是惊讶:“这不是应该给你家少爷嘛?”
管家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了然:“少爷才没有头疼,他就是碰见您还在这么晚学习,特地给您热的,说是报答您上次的桃羹,还有......”他顿了顿“安慰他母亲的事”
白珊珊握着笔的手顿住,想起那晚司马北辰蜷在书房沙发上,呢喃着母亲做的桃羹。
她当时守了大半夜,熬煮的桃香里,混着他断断续续的童年往事。
"就用一碗牛奶打发?"
她故意挑眉,指尖划过碗沿“不如折现来得实在”
随后低头时瞥见碗底压着的素笺,钢笔字迹凌厉如刀:该好好休息的是你,我司马公馆煤油灯也很费的
“没想到司马少爷这么会算计”
白珊珊晃着字条,故意挑眉“不过熬了几夜,就要跟我算煤油钱?”
管家神色为难:“白大夫,少爷绝无此意...”
“那是什么意思?说是报答桃羹,倒更像是威胁”
管家苦笑着拾起字条,折好揣进袖中:“是少爷嘴笨不会说话。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牛奶拿回去吧,我可不敢用司马公馆的灯油,更不敢喝这碗'天价'牛奶”
管家捧着退回的牛奶回到书房时,司马北辰正在擦拭配枪。
“她没喝?”
管家将托盘放在案头“您这字条...白大夫以为您在嫌弃她用煤油灯费钱”
“开个玩笑而己,她没看懂?”
”这玩笑开得...”
管家苦笑“搁我也觉得是威胁。送甜枣还得打一巴掌,哪有这样报恩的?”
“这玩笑可开不得”
管家叹气“白大夫瞧着温温柔柔,骨子里却是要强的。您这话,可不就像给了甜头又甩脸色?”
“那现在怎么办?,我明明...就是想让她别太累着”
管家盯着这位向来杀伐果断的少主人,眼底浮起笑意:“老奴伺候您这么多年,可从没见您为了'报恩'这么费心过,您对白大夫?”
“就是报恩!上次桃羹的事,还有她听我提起母亲...”
他的声音突然弱下去,想起醉酒那晚,白珊珊安静听他絮叨的过程。
“老奴斗胆问一句,少爷何时变得这般菩萨心肠了?”
他弯腰捡起擦拭毛巾的瞬间,瞥见管家藏在袖中的笑意,突然恼羞成怒:“笑什么?我是雇主,报答很人家不对?”
管家低头掩饰眼中的笑意:“对,少爷说得是。那这热牛奶...”
司马北辰夺过托盘,仰头饮尽整杯,随后管家捧着东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