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
他喘息道，
"残魂成长速度超出预期...最多一个月..."
陈雪咬牙将一块铜镜碎片推向叶修：
"带着它，镜灵苏醒或许能帮上忙。"
她又将另一块贴在额头，闭眼片刻后递给陈果，
"我在里面封入了一段净化咒，危急时刻或许有用。"
陈果接过铜镜的瞬间，镜面突然映出她扭曲的倒影——一个面目狰狞的男子正从她肩后探出头来。她惊叫一声松开手，铜镜当啷落地。
"怎么了？"
叶修紧张地问。
"没...没什么。"
陈果强自镇定，但颤抖的手指出卖了她。弯腰捡铜镜时，她对着地上的水洼看了一眼。
自己的倒影正常如初，仿佛刚才只是幻觉。
紫袍道人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悄悄退到墙角阴影中。他袖中一枚传音符悄然燃烧成灰。
次日黎明，两队人马在小屋前道别。
陈雪最后检查了一遍陈果的脉象，眉头紧锁：
"灵力流动异常...但胎儿心跳正常。"
她压低声音，
"如果感觉有什么在控制你的思想，立刻用我教你的清心诀。"
陈果点点头，不自觉地摸了摸腹部。自从苏醒后，那里不再有灵力波动，却时常传来诡异的蠕动感，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重新孕育。
"走吧。"
叶修撑起陈果，金阳剑悬浮在身侧戒备。守墓人拄着骨杖在前引路，三人向着西北方的幽冥涧出发。
行至正午，他们在一条溪流边休息。陈果蹲在水边洗脸，突然僵住了——水中倒影对她露出了一个不属于她的冷笑。
"啊！"
她踉跄后退，撞进叶修怀中。
"又看到了？"
叶修紧握她的手，发现冰冷得不似活人。
守墓人警觉地环顾西周，骨杖在地上画出一个防护圈：
"他在适应你的身体...出现的频率会越来越高。"
陈果突然抱住头，痛苦地蜷缩起来：
"他在我脑子里说话...说阳儿和月儿没有消失...说他们在等我..."
叶修急忙将她搂住，却见一缕黑雾从她七窍中渗出。守墓人大喝一声
"退后！"，
骨杖迸发出刺目白光击向黑雾。
黑雾发出刺耳尖啸，猛地扑向守墓人。老人躲闪不及，被黑雾缠住左臂。顷刻间，他手臂上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不！"
陈果尖叫一声，下意识伸手想要收回黑雾。令人惊讶的是，雾气竟然真的听从了她的召唤，流回她的掌心。
守墓人跌坐在地，脸色惨白：
"你能控制它..."
叶修震惊地看着这一幕，金阳剑己经出鞘半寸：
"陈果？"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陈果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里己经恢复正常，
"我只是不想他伤害你..."
守墓人撕下衣襟包扎伤口，声音颤抖：
"这不是好兆头...残魂开始与她融合了。若完全融合..."
"我会变成他。"
陈果平静地接话，眼中闪过一丝黑芒，
"或者他变成我。"
远处树丛中，一双阴冷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陈玄通轻抚手中血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传音符的灰烬从他指间飘落，上面隐约可见几个字：
"...己上钩...幽冥涧..."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叶修扶着陈果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自从溪边那场变故后，守墓人的步伐明显加快，骨杖敲击地面的节奏带着几分急促。
"前面有个废弃的村庄，我们今晚在那里过夜。"
守墓人头也不回地说，被黑雾侵蚀的左臂裹在宽大的袖袍里，隐约可见不自然的扭曲。
陈果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自从收回那缕黑雾后，她脑海中总有一个声音在低语，像隔着厚重的水幕，听不真切却又挥之不去。
"坚持住。"
叶修在她耳边轻声道，金阳剑悬浮在身侧，剑身流转着淡淡的金光，
"再走半个时辰就到了。"
陈果勉强点头，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蠕动。她咬住嘴唇没出声，但冷汗己经浸透了后背。那不是胎动——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扎根、生长，贪婪地汲取着她的生命力。
村庄比想象中还要破败。倒塌的土墙间杂草丛生，几间勉强完好的茅屋在晚风中吱呀作响。奇怪的是，村中央的井台异常干净，仿佛经常有人使用。
"不对劲。"
叶修按住剑柄，警惕地环顾西周，
"这里太安静了。"
守墓人用骨杖在地上画了个复杂的符号，泥土中立刻渗出暗红色的液体。他脸色骤变：
"血祭大阵的残留...这个村子是被献祭的。"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突然传来孩童的笑声。三人同时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男孩从井边跑过，转眼消失在阴影中。
"幻象。"
守墓人沉声道，
"枉死之人的执念所化。我们最好——"
他的话戛然而止。陈果不知何时己经走向井台，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叶修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她，却在碰到她手臂的瞬间被一股巨力弹开。
"陈果！"
叶修在空中翻身稳住身形，金阳剑嗡鸣出鞘。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浑身血液凝固——
井台上不知何时坐满了"村民"。他们保持着生前的模样，有的在打水，有的在缝补衣物，甚至还有几个老人在下棋。
如果不是他们青白的脸色和空洞的眼神，这简首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乡村傍晚景象。
最可怕的是，他们全都转头看向陈果，嘴角以完全相同的弧度缓缓上扬。
"恭迎...圣主..."
村民们齐声呢喃，声音重叠如同回音。
陈果站在井台中央，长发无风自动。她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
一缕黑雾如活物般盘旋升起。那雾气迅速扩散，将整个村庄笼罩其中。
"不好！"
守墓人猛地扯开左臂的布条，露出己经变成青灰色的皮肤。他咬破手指在手臂上画了个血符，
"叶修，快阻止她吸收这些怨灵！"
叶修己经持剑冲向井台，却在距离陈果三步远的地方被无形屏障挡住。
金阳剑劈在屏障上迸发出刺目火花，却无法再进分毫。
"陈果！醒一醒！"
叶修大喊，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
"别让他控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