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似乎看出他的疑虑：
"阵法一旦启动，施术者将付出相应代价。当年持镜者陨落，持剑者兵解转世，持杖者...你也看到了。"
陈果腹部青光突然剧烈闪烁，她痛苦地弯下腰：
"他在反抗...陈玄的意识不想被转化..."
叶修不再犹豫，将金阳剑插入最后一个凹槽。剑身入槽的瞬间，整个幽冥涧地动山摇！三道光芒从凹槽中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个巨大的立体阵法。
"现在！"
剑灵高喝，
"念出契约咒文！"
叶修与陈果同时开口，声音奇迹般地重合：
"以镜为契，照见本真；"
"以剑为誓，斩断因果；"
"以魂为引，归元太一！"
阵法轰然运转，三道光芒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陈果笼罩其中。
她悬浮在光柱中央，身体逐渐透明，可以清晰看到体内三种力量在阵法作用下开始融合。
痛苦。这是陈果唯一的感受。每一寸血肉都仿佛在被撕裂重组，脑海中三个声音尖叫着争夺主导权。
最可怕的是，她感觉到"陈果"这个意识正在被消融...
「不！我不能消失！」她在意识深处呐喊，
「叶修还在等我！」
光柱外的叶修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伸手探入光幕。血肉接触光芒的瞬间，他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老化，但他咬牙抓住了陈果的手。
"记住你是谁！"
他大喊，声音在光芒中扭曲，
"陈果！不是陈玄，不是容器，是那个会在药园里偷吃灵果的陈果！"
这句话如清泉注入混沌。陈果模糊的视线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
她与陈雪在药园嬉戏，第一次见到叶修时他尴尬的表情，守墓人——青冥尊者临死前愧疚的眼神...
"我...是陈果..."
她艰难地凝聚意识，三种光芒的融合速度突然加快，
"我要...活下去..."
阵法光芒达到顶点，然后猛然收缩！所有能量汇聚到陈果腹部，形成一个三色漩涡。
漩涡越转越快，最终化作一点纯粹的白光没入她丹田位置。
寂静。
绝对的寂静笼罩月华池底。连幽冥涧终年不散的雾气都静止了。
然后——
"咳...咳咳..."
陈果跪倒在地，剧烈咳嗽起来。她皮肤上的异色纹路全部消失，腹部也恢复了平坦。
抬头时，眼睛是原本的深褐色，只是瞳孔边缘多了一圈几乎不可见的银边。
叶修瘫坐在地上，右臂布满皱纹，像是突然老了二十岁。金阳剑插在石台中，剑身布满裂纹，但依然散发着微弱金光。
"成功...了？"
叶修声音沙哑，不敢相信地看着陈果。
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里再无任何异常感觉。脑海中那个喋喋不休的声音也消失了，只剩下她自己的思绪清晰回荡。
"我想是的..."
陈果试图站起来，却腿一软跌坐在地。她这才发现体内灵力荡然无存，所有修为似乎都被阵法抽干了，
"不过代价好像有点大..."
剑灵的虚影从金阳剑中飘出，比之前透明了许多：
"三元归一完成了陈玄本源的转化。他现在...是你的一部分了。不是夺舍，不是寄生，而是真正的融合。"
叶修皱眉：
"那青冥尊者呢？他的骨杖..."
"看那里。"
剑灵指向石台中央。
原本放置噬魂珠的凹槽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小堆黑色灰烬。微风吹过，灰烬飘散，露出底下一个小小的青色符文。
陈果爬过去，小心地触碰那个符文。指尖接触的瞬间，一段信息首接传入脑海：
「若你看到这个，说明我最后的赎罪成功了。陈玄的力量被转化后，去找另外两块铜镜碎片。它们合一时，会告诉你真正的敌人是谁。」
叶修看到陈果脸色突变：
"怎么了？"
她刚想回答，整个幽冥涧突然剧烈震动！池底岩石崩裂，远处传来山体坍塌的轰鸣。
"阵法完成，这片依靠陈玄力量维持的空间要崩溃了！"
剑灵急道，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叶修咬牙拔出金阳剑，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扶起陈果，两人踉跄着向高处攀爬。
身后，月华池底开始塌陷，那个承载了三元封印阵的石台缓缓沉入深渊。
当他们终于爬上一处高坡时，陈果回头望去，只见整个幽冥涧正在向内坍缩。
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张模糊的人脸在无声嘶吼，随后被彻底吞噬。
"结束了..."她喃喃道。
叶修握紧她的手，发现两人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相同的印记。
一个由三道弧线组成的简易阵法图案。
剑灵虚弱的声音从金阳剑中传来：
"不...这只是一个开始。三元归一只是封印的最后一步，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话未说完，剑灵虚影突然消散。金阳剑发出一声悲鸣，剑身裂纹中最后一点金光也熄灭了，变成一把普通的断剑。
远处，第一缕晨光穿透幽冥涧终年不散的雾气，照在两人疲惫不堪的脸上。
晨露从草叶滑落，滴在陈果手背上。她猛地缩回手，不是因为冰凉。
而是那滴水中蕴含的情绪——破晓时分的希望与夜露将逝的哀伤，如此清晰地顺着皮肤传入心底。
"又感觉到了？"
叶修蹲在不远处的小溪边，正在用断掉的金阳剑削一根木棍。剑刃己经钝得不成样子。
但他的动作却带着某种奇妙的韵律，每一下都恰好顺着木纹走向。
陈果点点头，用手指轻轻身旁的树干。树皮粗糙的触感下，是另一种缓慢而沉稳的"情绪"——对阳光的渴望与扎根大地的满足。
自从三元归一后，她失去了所有修为，却获得了这种诡异的能力：感知万物情绪，甚至偶尔能听懂风中的低语。
"这棵树说它见过妹妹。”
陈果突然开口，自己都被这句话吓了一跳，
"在三个月前...有个穿白衣的女子在它下面休息..."
叶修的动作顿住了。他低头看着手中半成型的木剑，眉头紧锁：
"陈雪？她还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