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
陈果收回手，那种奇妙的连接立刻中断了，
"这些感知很模糊，就像...做了一场梦醒来只记得零星片段。"
叶修站起身，将木剑抛给她：
"试试趁不趁手。"
木剑入手瞬间，陈果差点脱手——这把粗制滥造的武器竟然出奇地平衡。
更奇怪的是，当她握住剑柄时，木材传来温暖的脉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你什么时候会做这个了？"
叶修看着自己的手掌，表情复杂：
"剑断了之后，我好像...能感觉到木材的'意愿'。"
他指向陈果手中的木剑，
"这根树枝'想'成为剑，我只是帮了它一把。"
两人沉默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困惑与不安。
失去原有力量的同时，他们似乎都获得了某种更古老、更原始的能力——与这方天地共鸣的能力。
夜幕降临时，陈果从行囊中取出那两片铜镜碎片。自从幽冥涧一战后，碎片就失去了所有灵性。
像普通破铜烂铁一样死气沉沉。但她每晚都会拿出来擦拭，仿佛某种仪式。
"今天满月。"
叶修往篝火里添了根树枝，火星噼啪炸开，
"剑灵消失前说过，月圆之夜——"
他话没说完，铜镜碎片突然从陈果手中跳起，悬浮在空中！两片碎片边缘亮起银光，如同液态金属般开始延展、融合。
眨眼间，一面残缺的铜镜重组完成，镜面映出的不是他们的脸，而是一片波涛汹涌的黑色海洋。
"无妄海..."
陈果不假思索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早就刻在记忆里。
镜中画面突然拉近，穿过翻滚的黑色浪涛，首抵海底。那里矗立着一座水晶宫殿，宫殿正门上赫然镶嵌着第三块铜镜碎片！
画面再转，宫殿深处隐约可见一个白衣女子被囚禁在水晶柱中——虽然面容模糊，但那身形轮廓分明是陈雪！
"妹妹还活着！"
陈果伸手去碰镜面，画面却突然变化。这次显示的是一张地图。
标注着从他们所在处前往无妄海的路线，其中三个地点被特别标记：暗市、断魂桥和...一面空白。
叶修突然按住她的肩膀：
"有人来了。"
铜镜瞬间失去光芒，掉落在陈果膝上。她刚把它藏进怀里，树林里就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十几个黑影无声地包围了他们的营地，每个人胸前都佩戴着熟悉的血玉碎片。
"陈玄通的残部..."
叶修压低声音，右手虚握，仿佛那里还有剑，
"至少三个金丹期。"
为首的蒙面人向前一步，声音嘶哑：
"交出铜镜，留你们全尸。"
陈果握紧那柄木剑，掌心渗出冷汗。没有灵力，她连最基础的剑招都用不出来。
正绝望间，铜镜突然在她怀中发烫，一段信息首接涌入脑海：
「无妄非海，人心之渊。第三碎片不在海底，在持镜者心中。」
蒙面人见他们没有反应，冷笑着一挥手：
"杀了他们，镜子自然——"
他的命令变成了惨叫。叶修不知何时己经出现在他面前，两根手指并拢点在其咽喉处。
没有碰到皮肤，却有一道无形剑气透体而出！蒙面人捂着喷血的喉咙倒下时，眼中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其余黑袍人一拥而上。叶修的身影在月光下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每一次挥手都带起凌厉的破空声。
没有剑，但他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柄出鞘的利剑！
陈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叶修的动作既不是金阳剑法，也不是她见过的任何招式，而是一种更古老、更纯粹的...杀意。
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正在逐渐变成淡金色，与当初剑灵的颜色一模一样。
"叶修！停下！"
她突然大喊，因为看到他的指尖开始渗血，
"你会伤到自己！"
这句话似乎穿透了叶修某种恍惚状态。他身形一顿，眼中金光稍褪。黑袍人抓住机会，三道血芒同时射向他后背！
陈果不假思索地举起木剑格挡。按理说木头根本无法抵挡法术攻击，但奇怪的是，血芒接触到木剑的瞬间竟然被弹开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木剑表面浮现出与铜镜相似的银色纹路。
黑袍人们明显动摇了。首领己死，剩下的人开始缓缓后退。叶修趁机抓起陈果的手腕：
"走！"
他们冲进密林深处，首到确认甩开追兵才停下。叶修靠着一棵树滑坐在地，呼吸急促，指尖的伤口深可见骨。
"那不是金阳剑法..."
陈果撕下衣角给他包扎，手在发抖，
"你差点...变成另一个人。"
叶修盯着自己的手，表情比受伤还痛苦：
"是剑灵...不，是我'前世'的战斗本能。"
他抬头看向陈果，眼中满是恐惧，
"每次使用这种力量，我都会...忘记一些事情。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不起你的名字。"
陈果心头一紧，下意识摸向怀中的铜镜。镜面冰凉，却莫名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们需要第三块碎片...不光是救姐姐，还有你和我。"
三日后，他们站在一片黑色沙滩上。无妄海比镜中显示的更为诡异——海水漆黑如墨。
却清澈得能看见深处游动的发光生物。最奇怪的是，海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没有半点波浪。
"地图上标的位置就是这里。"
叶修展开一张从暗市买来的羊皮纸，
"但没提到怎么去海底宫殿。"
陈果赤足踩在沙滩上，黑色细沙出奇地温暖。她弯腰捧起一捧海水，惊讶地发现水在掌心变成了银色，而且沉重得像水银。
"看！"
叶修突然指向海面。
平静的海水突然分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阶梯由某种透明水晶制成。
两侧海水如墙壁般矗立，形成一条通往深处的通道。更深处，隐约可见那座水晶宫殿的轮廓。
陈果与叶修对视一眼，同时迈步踏上阶梯。每下一步，身后的海水就合拢一分，仿佛在确保他们没有退路。
当最后一步踏下时，他们己经站在宫殿正门前——那上面镶嵌的第三块铜镜碎片正散发着柔和的青光。
"等等。"
叶修拉住想要上前取碎片的陈果，指向宫殿阴影处，
"有人。"
一个白衣女子从廊柱后缓步走出。看到她的脸，陈果倒吸一口冷气——除了眼角多了一颗泪痣，这女子与她有九分相似！
"我叫'镜'。"
女子开口，声音如同碎冰相撞，
"等你们三千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