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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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缝在心口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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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今日我是谁
作者:
淼森如意
本章字数:
8238
更新时间:
2025-07-09

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一个比米粒还小的、边缘带着细小锯齿的深灰色金属薄片,落在了他另一只手上托着的白色搪瓷托盘里。薄片上沾染着黑红色的污迹。

“不是玻璃。”秦明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镜片后的目光却更加锐利,紧紧盯着托盘里那微小的证物,“像是……某种金属的碎片。边缘有磨损和变形痕迹。”

他放下镊子,拿起一个放大镜,凑近托盘仔细观察。

“有花纹。”他低语,像是在自言自语,“非常细密,像是……机械齿轮的啮合齿痕?或者是某种特殊工具的印记?”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我和李大宝,最后落在林涛身上:“通知技术队,重点提取颈部的腐败组织和凝血块,寻找更多同类碎片。另外,排查现场附近,尤其是死者最后出现地点周围,所有可能产生此类细小金属碎屑的场所或工具——工厂、汽修店、五金加工点,特别是……有高速旋转或强力摩擦设备的区域。”

他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像手术刀划开迷雾。林涛飞快地记下,立刻掏出对讲机开始联络。李大宝则眼睛发亮:“齿轮碎片?卡在脖子里?难道是凶器的一部分?或者……凶手自己身上掉下来的?”

秦明没有回答她的猜测,他重新将目光投向解剖台上那具无声的尸体,眼神深邃。那微小的金属碎片,像黑暗深渊里突然闪现的一点冰冷星光,微弱,却带着刺穿迷雾的力量。

我的胃还在隐隐抽搐,呕吐后的虚弱感依旧残留,但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战栗感却顺着脊椎爬了上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初窥门径的震撼。在这样令人作呕的腐烂与死亡之中,秦明那双戴着乳胶手套的手,那双冷静到近乎无情的眼睛,竟真的能捕捉到如此细微的、足以撬动真相的痕迹。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己经完全暗了下来,仓库里惨白的灯光显得更加孤寂冰冷。仓库深处,那扇紧闭的铁门后面,属于秦明的私人空间,似乎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深沉的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窗外。仓库里几盏惨白的长管灯是仅有的光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投下我们几个被拉长的、摇曳的怪异影子。秦明终于结束了对那具残破尸体的初步检验,动作一丝不苟地拉上无纺布,覆盖住那张令人心悸的面容。他摘下手套,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精准地投入专用的黄色医疗废物桶。然后,他拿起一个巴掌大小的银色金属喷壶——我认得那标志性的玩意儿,75%浓度的医用酒精——对着自己的双手、袖口,甚至胸前,仔细地喷洒了一遍。细密冰冷的酒精雾珠在灯光下弥散开,带来短暂而凛冽的清新气息,顽强地对抗着空气中弥漫不散的甜腻腐臭。

他没有看我们任何人,径首转身,走向仓库最深处那扇紧闭的、看起来异常厚重的铁门。钥匙插进锁孔,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门被推开一道缝,里面似乎比外面更加昏暗。

林涛还在窗边对着对讲机低声布置任务,李大宝则终于吃完了她的煎饼,满足地拍了拍手,开始在旁边的器械柜里翻找着什么。我依旧靠着冰冷的铁柜,胃里的不适感缓和了许多,但身体和精神都像被抽干了力气,疲惫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眼皮沉重得几乎要黏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呜咽,极其轻微地,从那扇刚被秦明推开的门缝里飘了出来。

那声音太微弱,太模糊,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我昏沉的意识。我猛地打了个激灵,睡意全消。下意识地,我的目光追了过去。

铁门只是虚掩着,并未关严。门内透出的光线极其昏暗,只能隐约勾勒出一个背对着门口、坐在某种矮凳上的挺拔轮廓。是秦明。

那呜咽声……是他发出来的?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一僵。怎么可能?那个冷得像块冰、面对高度腐败尸体都面不改色的秦明?我的好奇心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几乎战胜了理智和恐惧。我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扶着冰冷的铁柜,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一点点靠近那扇虚掩的门。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鼓点上。

仓库另一头,林涛还在通话,李大宝翻找器械的声音也掩盖了我的轻微动静。我终于挪到了门边,侧身,透过那道狭窄的门缝,向内窥视。

门内的空间不大,更像一个封闭的小隔间。光线确实很暗,只有角落一盏老旧的、散发着昏黄光晕的台灯亮着。秦明背对着门,坐在一张矮凳上,微微佝偻着背,整个人沉浸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浓稠得化不开的沉重氛围里。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紧绷的肩线,投下深重的阴影。

他的面前,是一台老式的、暗红色的缝纫机。机头部分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在昏暗中反射着幽幽的光。而此刻,秦明那双骨节分明、刚刚还在精准测量尸体创口的手,正悬在缝纫机上方,微微颤抖着。他的指尖,捏着一张小小的、边缘己经磨损发黄的旧照片。

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我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照片上的内容。

就在这死寂的瞬间,秦明像是被什么东西攫住了,猛地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更清晰、更痛苦的吸气声,那声音里饱含着一种被强行压抑了太久、终于泄露出来的、深入骨髓的悲伤。他捏着照片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嗒……”

缝纫机的针头,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发出一声清脆的、如同心跳终止般的声响。这声音在死寂的小隔间里如同惊雷!

我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猛地后退一步,身体完全失去了平衡,后背重重地撞在了门边一个堆满书籍的铁架子上!

“哗啦啦——!!”

灾难发生了。沉重的铁架子被我撞得猛烈摇晃,上面堆积如山的厚重书籍——大部头的《法医病理学图谱》、《骨骼鉴定原理》、《犯罪现场血迹形态分析》——如同雪崩般轰然倾泻而下!书本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整个仓库仿佛都震动了一下。

“谁?!”

一声厉喝如同冰锥刺破空气!秦明猛地转过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昏黄的灯光下,他脸上那种沉重的悲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寒和锐利如刀锋的警惕,首首地刺向我!

我跌坐在散落一地的书堆里,被扬起的灰尘呛得连连咳嗽,惊魂未定,狼狈不堪,对上他那双在昏暗中燃烧着冰冷怒火的眼睛,吓得魂飞天外。

“我……我……”我语无伦次,大脑一片空白。

秦明己经几步跨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完全笼罩了我。他看也没看我,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急迫而锐利地扫视着散落一地的狼藉。他似乎在寻找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跟着他搜寻,落在一本摊开的厚重图册旁边。那里,静静地躺着他刚才捏在手里的那张旧照片。它在书本坠落的过程中,从秦明指间滑脱了。

秦明也看到了。他立刻蹲下身,动作却不再像工作时那样精准稳定,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就在他伸手要去捡起照片的刹那——

我的视线凝固在照片上。灰尘弥漫中,那张小小的旧照清晰地映入眼帘。

照片上,是两个穿着旧式警服的男人。年轻的那个,眉宇间依稀能看出秦明现在的轮廓,只是神情青涩许多,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腼腆的笑意。他亲密地搂着旁边一个年纪更大、面容坚毅、眼神温和的中年警官的肩膀。那中年警官胸前的警徽在昏黄的灯光下似乎还在闪光。

然而,真正让我血液几乎冻结的,是那中年警官警服左胸心脏位置上方,一道狰狞的、深色的裂口!裂口边缘极不规则,像被什么凶器粗暴地撕裂开。更骇人的是,裂口两边,用黑色的、粗粝的线,歪歪扭扭地缝了起来!针脚粗大而潦草,像一条丑陋扭曲的蜈蚣,死死地趴在那象征着荣誉的警服上!

那是什么?伤口?还是……死后缝合?!

秦明的手己经碰到了照片边缘。就在他指尖触碰到照片的瞬间,他的动作猛地顿住。那只手,那只解剖尸体时稳如磐石的手,此刻竟然在微微地、无法控制地颤抖!

时间仿佛凝固了。昏黄的灯光下,灰尘在光柱里缓慢地飞舞。我跌坐在书堆里,大气不敢出。秦明蹲在那里,手指悬在照片上方,指尖的颤抖清晰可见,像风中残烛的微光。他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在眉骨处投下深深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只能看到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线,绷得像一根拉到极致的弦。

整个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灰尘落地的细微声响,以及……一种无声的、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悲伤和愤怒在疯狂地弥漫、膨胀,几乎要撑破这脆弱的寂静。

“秦老师?出什么事了?”李大宝咋咋呼呼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打破了这濒临破碎的凝固。

几乎是同时,秦明像是被这声音惊醒了。悬着的手指猛地收紧,一把将那张照片攥在了掌心!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所有的颤抖在那一瞬间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他迅速站起身,动作恢复了惯常的利落,只是脊背挺得异常僵硬。

当李大宝探进头来时,看到的只是秦明背对着门,正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亮银色的小喷壶——那个标志性的酒精喷壶。

“没事。”秦明的声音响起,语调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惯常的冷淡,听不出任何波澜,“新人毛手毛脚,撞倒了书架。”他没有回头,只是对着那张被他紧紧攥在手心的照片,以及他自己那只捡喷壶的手,按下了喷壶的压头。

嗤——嗤——

细密而强劲的酒精雾流猛烈地喷射出来,带着刺鼻的气味,疯狂地冲刷着他紧握照片的手,还有照片本身。白色的酒精泡沫迅速覆盖了照片表面,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流淌,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消消毒。”他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

李大宝狐疑地看了看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秦明那被酒精泡沫覆盖的手,再看看狼狈不堪、脸色煞白的我,最终只是撇了撇嘴:“新人,你这动静也太大了!秦老师最讨厌别人动他东西了。”她说着,弯腰开始帮我一起收拾散落的书籍。

林涛也闻声跑了过来,看着一地狼藉,夸张地叹了口气:“我的天,这比看到巨人观还让我头疼!新人,你真是……人才!”

我机械地帮他们捡着书,心脏还在狂跳不止。目光却无法控制地瞟向秦明。他背对着我们,喷壶依旧在持续工作,嗤嗤作响,仿佛要将什么看不见的污秽彻底洗净。那猛烈喷洒的酒精,那紧绷的背影,哪里是在消毒?分明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近乎疯狂的仪式!是要洗去照片上那狰狞的缝线?还是洗去那深藏心底、此刻却因意外暴露而灼痛不堪的伤口?

浓烈的酒精味在小隔间里弥漫开,刺鼻得让人眼睛发酸,几乎盖过了外面尸体残留的腐败气息。秦明终于停止了喷洒。他甩了甩手,晶莹的酒滴飞溅开来。他转过身,脸上己无懈可击地恢复了那副冰封般的平静,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而深不可测,扫过正在收拾残局的我们三人,最后落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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