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砸破庙的残瓦。
黑煞君的拳风，比雨更猛。
他的拳头带着黑气，砸向冷轩咽喉。
冷轩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避不开。
“冷轩！”苏晚晴的喊声被风雨撕碎。
慕龙摇着折扇，嘴角挂着冷笑。
“结束了。”他说。
但冷轩没有死。
他动了。
不是躲。
是迎上去。
他的双手在胸前合十，指尖忽然绽放出一点微光。
微光如萤火，却瞬间照亮了破庙的每一个角落。
那光里有花影，有蝶舞，有春意在寒夜里绽放。
“刹那芳华……”冷轩的声音很轻，像叹息。
光闪过。
黑煞君的拳头停在半空。
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拳头上蔓延开的细密裂纹，像蛛网。
然后，他整个人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震飞，“砰”地撞在破庙的门槛上，喷出一口黑血。
所有冲上来的刀客，都定住了。
他们手中的刀，刀刃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霜。
慕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手里的折扇“啪”地掉在地上。
“这……这是什么功夫？”
冷轩站在原地，指尖的光渐渐熄灭。
他看着自己的手，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痛苦。
“师父说，”他喃喃地说，“这招不该用。
芳华刹那，
亦是杀生。”
苏晚晴看着他，眼神复杂。
她见过杀人如麻的魔头，见过心狠手辣的枭雄，
却从未见过一个人，在击退敌人后，为“可能伤人”而痛苦。
“你……”她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冷轩转过身，看着她，嘴唇苍白。
“我伤了他吗？”他问。
苏晚晴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震退了他，”她说，“但没有下杀手。”
冷轩松了口气，却又皱起眉。
“可我还是用了力，”他说，“用力，就会伤人。
无念心经，本不该伤人。”
慕龙捡起折扇，慢慢后退。
他看着冷轩，眼神里充满了忌惮。
“冷轩，”他说，“你很好，很好……
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一挥手，带着手下，消失在雨幕中。
黑煞君挣扎着站起来，看了冷轩一眼，眼神怨毒，却也带着恐惧，最终也踉跄着消失在风雨里。
破庙里，只剩下冷轩和苏晚晴。
雨还在下，但好像小了一些。
冷轩走到火堆旁，捡起一根烧了一半的柴。
火光映着他的脸，一半亮，一半暗。
“我师父说，”他忽然开口，“江湖如苦海，
越挣扎，陷得越深。”
“那你为什么还要挣扎？”苏晚晴问。
冷轩看着跳动的火苗，轻声说：
“因为我看见你在水里，
不挣扎，
就沉下去了。”
他顿了顿，看着自己的手，又说：
“可我刚才，好像也学会了挣扎的方式。
用‘芳华’，换‘刹那’。
用慈悲，做……杀生。”
苏晚晴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痛苦的眼神。
她忽然发现，这个男人不是不懂江湖，
而是太懂“不该懂”的东西。
懂慈悲，懂怜悯，
却不懂江湖不需要这些。
“冷轩，”她轻轻说，“在江湖里，
有时候，杀生，也是慈悲。
伤人，也是救人。”
冷轩抬起头，看着她。
“真的吗？”
苏晚晴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忽然说不出“真的”两个字。
她只能转过头，看着外面的雨。
“雨快停了。”她说。
冷轩也看向门外。
雨丝渐稀，天边似乎有一丝微光。
“嗯，”他说，“快停了。”
但他的心里，雨还在下。
关于“杀生”与“慈悲”的雨，
关于“伤人”与“救人”的雨，
恐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而江湖的路，
才刚刚开始。
他这个不懂杀生的痴人，
又该如何，
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破庙外，第一缕晨光，刺破了雨幕。
却照不亮，冷轩眼中的迷茫，
和苏晚晴心中的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