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冷的。
冷得像凌霜月手中的剑。
她背着冷轩，在密林里狂奔。身后，各大门派的高手如影随形，刀剑反射的寒光穿透树影，像无数条毒蛇。
“凌姑娘，交出冷轩，饶你不死！”有人喊。
凌霜月没回头。冷轩的身体很轻，却压得她喘不过气。他手臂上的青黑纹路己变成深紫色，像一条条死蛇趴在皮肤上。
“他是夺宝贼，人人得而诛之！”又有人喊。
“夺宝贼？”凌霜月冷笑，声音在夜风里飘远，“
黑煞君烧百花谷时，你们在哪？
慕龙卖假宝图时，你们在哪？”
回答她的，是凌厉的剑风。
三道黑影从前方树梢跃下，手中长剑首指她后心！
凌霜月猛地旋身，怀中的冷轩顺势甩出，衣袖扫中一人手腕。同时，她腰间短剑出鞘，剑光如练，瞬间封死三人去路！
“叮！叮！叮！”
三声脆响，三人手中长剑齐断，惊骇地看着她：“你……你敢背叛正道？！”
“正道？”凌霜月收剑，剑尖滴血，“
在我眼里，
只有该杀的人，
和不该杀的人。”
她不再废话，背起冷轩继续狂奔。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其中竟有凌霄阁的灰袍弟子。
“小姐！阁主有令，带冷轩回阁问话！”为首的灰袍人喊道。
凌霜月脚步一顿。她回头，看见父亲凌啸天站在月光下，手中“霜天月”剑寒气逼人。
“爹。”她轻声道。
凌啸天看着她怀中的冷轩，眉头紧锁：“霜月，你可知错？”
“女儿何错之有？”凌霜月握紧短剑，“错的是这江湖，
错的是你们这些自诩正道，却纵容恶徒的人！”
“放肆！”凌啸天挥剑，“霜天月”剑招如霜雪纷飞，首取凌霜月面门，“
今若护着这贼子，
便是与凌霄阁为敌！”
凌霜月没有退。她迎着父亲的剑，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被决绝取代。短剑与长剑相交，发出刺耳的金铁声。
“爹，”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二十年前百花谷的火，
凌霄阁也有份吧？”
凌啸天动作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
趁此机会，凌霜月猛地旋身，短剑划过凌啸天的手臂！
鲜血溅在她月白裙角，像一朵突兀的红梅。
“从今往后，”她后退一步，将冷轩护在身后，声音冰冷如铁，“
凌霄阁，我接管了。
这江湖，
也该换个活法了。”
凌啸天捂着伤口，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你……你要背叛师门？”
“背叛？”凌霜月看着远处追来的人群，又看看怀中昏迷的冷轩，“
当师门与正义为敌时，
背叛，就是正义。”
她不再看父亲，转身冲入密林深处。身后，凌霄阁的弟子们面面相觑，竟无人敢再上前。
凌啸天站在原地，看着女儿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手臂上的伤口，突然发出一声长叹。
“罢了……”他喃喃道，“
江湖路，
本就该由年轻人自己走。”
凌霜月背着冷轩，一路奔到海边。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月白裙角沾满血污。她将冷轩放在礁石上，看着他苍白的脸，眼中第一次露出疲惫。
“冷轩，”她轻声道，“
苏晚晴死了，黑煞堡没了，
这江湖，
好像也没变得更好。”
冷轩没有回答。他依旧昏迷着，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凌霜月从怀中掏出“霜华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这是她从凌霄阁带出的唯一东西。
“这把剑，”她抚摸着剑鞘上的云纹，“曾斩过妖魔，也斩过人心。
现在，
该斩一斩这江湖的旧规矩了。”
她将霜华剑放在冷轩身边，又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轻轻涂抹在他手臂的青黑纹路上。
“东海有座荒岛，”她望着茫茫大海，“
那里没有江湖，没有仇恨，
你去那里，
好好活着。”
说完，她站起身，月白长裙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崭新的旗。
“从今往后，”她对着大海低语，“
我是凌霄阁阁主凌霜月，
不是那个只会舞剑的小姑娘了。”
远处，黑煞堡的火光己熄灭，只剩下袅袅青烟。江湖的夜依旧深沉，只是从此，
多了一个挥剑斩尘缘的女阁主，
少了一个痴傻的独钓客。
而冷轩不知道，
当他在东海的浪声中醒来时，
等待他的，
将是一个更加冰冷，也更加现实的江湖。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