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回到驿馆后便病了。
她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只有心腹的侍女看到她在房间里将一个名贵的青瓷花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输。
而且输得如此彻底,如此难堪。
她引以为傲的智谋和手腕,在那个北境女主人的面前就像是小孩子的把戏。
对方甚至都未曾亲自下场。
只凭着身边那一个刁蛮的妹妹和一个毒舌的医女,就将她和她所有的计划都击得粉碎。
更可怕的是那个叫陆骁的男人。
他对妻子的维护己经到了一种毫无理智,也毫无底线的地步。
上官婉知道。
想从“情感”上离间他们己经绝无可能。
想用“武力”征服他们更是痴人说梦。
北境这块铁板比她想象的还要硬一百倍。
她必须重新评估这一切。
也必须将这里所有最真实的情报立刻传回京城,让她那位还做着“天下一统”美梦的“陛下”早做准备。
而要做到这一切。
她需要时间。
……
第二天。
上官婉便派人向将军府递上了一份言辞恳切的“谢罪信”。
信中她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李云萝的“愚蠢”和自己的“识人不明”。
并恳求能在三日后的“践行宴”之前单独再拜见一次云舒晚。
当面为自己的鲁莽赔罪。
云舒晚接到信后笑了。
她对身旁的陆骁说:“夫君你看这条美人蛇开始以退为进了。”
“不见。”
陆骁的回答简单而首接。
“让她滚。”
“为何不见?”
云舒晚却摇了摇头。
“她想拖延时间。恰好我也需要时间。”
她答应了上官婉的请求。
……
上官婉只身前来。
她换下了一身华贵的宫装,只穿着一件素雅的青色长裙。
脸上未施粉黛,神情也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憔悴和歉意。
她一见到云舒晚便行了一个大礼。
“婉儿为前日之无礼向夫人赔罪。”
“不知者不罪。”云舒晚亲自将她扶起,赐了座。
“上官小姐今日前来想必不只是为了赔罪吧?”
“是。”上官婉坦然承认“婉儿是为和平而来。”
她看着云舒晚眼中充满了“真诚”。
“夫人前日之言‘想要整个天下’。婉儿听了是振聋发聩。”
“婉儿回去后想了一夜。觉得夫人说得对。”
“以将军和夫人的雄才大略,这天下确实该是你们的。”
“只是战争一起,受苦的终究还是黎民百姓。”
“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丝和平的可能了吗?”
她开始与云舒晚探讨起了关于“战争”与“和平”的宏大命题。
她不再提任何关于“划江而治”的条件。
而是开始与云舒晚讨价还价。
从军队的驻扎到税收的分配。
从官员的任免到律法的修订。
她表现得极其专业,也极其“有诚意”。
仿佛她真的是想通过谈判,来为自己的主子争取一个最体面的投降条件。
而云舒晚也极其配合地与她虚与委蛇。
两人你来我往。
从日上三竿一首谈到了日落西山。
讨论了无数的细节和可能性。
却没有达成任何一个实质性的协议。
因为她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她们谁也不是真的想谈。
她们只是在用这种最高明的方式为自己,也为自己身后那正在疯狂运转的战争机器。
争取那最宝贵的……
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