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拜师一事，像一阵风，迅速传遍了整个镇北军大营。
所有人都知道了，军营东边那个破院子里，住进了一位能拿出传说神药且医术通天的神秘“云小姐”。
士兵们看她的眼神，从最初的轻慢和好奇，变成了发自内心的敬畏。
甚至有人在私下里，称她为“活菩萨”。
对于这些变化，云舒晚一概不理。
她依旧每日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陆骁也没有再来打扰她。
只是，负责监视的林虎，变成了“光明正大”的站岗。
每日送来的物资，也从木炭和肉食，变成了更多新鲜的蔬菜和瓜果。
云舒晚明白，这是陆骁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着一种复杂的善意。
这天，朔方城下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雪。
雪花不大，但北境的风刮在人脸上，己经如同刀割一般。
军营里的士兵们，身上还穿着单薄的夹衣，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不少人己经染上了风寒。
军营中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有些低迷和压抑。
夜里，云舒晚坐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眉头微蹙。
她叫来赵七。
“军中的冬衣，还没有发下来吗？”
赵七叹了口气，脸色凝重。
“回小姐，按例，朝廷的冬衣补给，八月底就该到了。可如今己经九月中，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我听军需官说，今年京中局势不稳，各部都在扯皮。”
“咱们镇北军又是太子一脉，恐怕……恐怕这批冬衣，是被人给故意克扣了。”
云舒晚的眼神，冷了下来。
又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阴损招数。
三皇子李琮和他手下那帮人，为了打压太子，竟连边关将士的死活都不顾了。
真是该死！
她想了想，披上斗篷，对赵七说道：“备车，我去一趟帅帐。”
帅帐内，灯火通明。
陆骁正对着一张北境地图，与几名副将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还没等敌军打过来，我们的人就要先冻死一半了！”一名性如烈火的副将咆哮道。
“不等又能如何？”另一名副将愁眉苦脸，“全军上下五万将士，我们上哪儿去弄五万套棉甲冬衣？把城里所有的棉花和布料都搜刮来，也不够！”
陆骁沉默不语，只是紧锁的眉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就在这时，亲兵在帐外通报。
“将军，云小姐求见。”
又是她？
陆骁有些意外，但还是沉声道：“让她进来。”
云舒晚走进帅帐，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帐内的气氛，却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凝重。
她对着陆骁微微颔首，算是行了礼。
“陆将军，我只问一句，你们是不是在为冬衣的事情发愁？”
几名副将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美貌女子，都愣住了。
陆骁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下。
偌大的帅帐，只剩下他们两人。
“是。”陆骁没有隐瞒，声音沙哑，“朝廷的补给，恐怕是到不了了。”
“所以，你们就打算让五万将士，穿着这身单衣，挨过北境零下几十度的寒冬？”云舒晚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
陆骁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
“我己派人，去周边各州府高价收购棉花布料，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收购？”云舒晚摇了摇头，“方向就错了。”
“什么？”
“我问你，”云舒晚首视着他，“北境什么最多？”
陆骁一愣，下意识地回答：“牛羊。”
“牛羊身上有什么？”
“毛，皮。”
“那为何，你们放着满山遍野的羊毛和兽皮不用，却要去收购那些千里之外、价格昂贵的棉花和布料？”云舒晚的声音，清冷而犀利。
陆骁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不是他们不想用，而是……不会用。
羊毛粗糙，处理起来极为繁琐，纺成的线又粗又硬，根本没法做成贴身保暖的衣物。
兽皮倒是保暖，可鞣制技术掌握在少数商人手里，价格昂贵，且效率低下，根本无法满足大军的需求。
云舒晚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陆将军，你是个军事天才，但在民生和生产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外行。”
她毫不客气地指出了他的短板。
陆骁的脸，第一次有些挂不住。
“你……”
“你先别急着反驳。”－舒晚走到沙盘前，指着朔方城周边的一片区域。
“这里，水草丰茂，适合放牧。这里，背靠山谷，可以避风。这里，临近水源，方便取用。”
“我们完全可以，在这里，建立一个我们自己的纺织作坊。”
“纺织作坊？”陆骁被她这个大胆的想法惊住了。
“没错。”云舒晚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那是属于一个商业帝国继承人才有的光芒。
“我有人，有钱，还有……技术。”
“我可以提供启动资金，我可以提供远超这个时代的纺车和织布机图纸。”
“我还可以教你们，如何用最快的速度、最低的成本，将那些粗糙的羊毛，处理成柔软保暖的毛线，再将它们织成御寒的冬衣、毛毯，甚至是……袜子。”
“我甚至可以，组织城中那些无所事事的军属妇孺，让她们都参与进来，计件付酬。”
“如此一来，不仅解决了冬衣的问题，还能让军属们有一份收入，安定后方，一举两得。”
“我只有一个要求。”
她抬起头，看着己经完全被她的话所震撼的陆骁。
“作坊由我全权管理，所有的产出，优先供给镇北军。但除去成本，我要利润的三成。”
“这个作坊，我要让它成为一只会下金蛋的鸡，不仅能让你的士兵穿暖，还能为你，带来源源不断的军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