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陆骁便以“保护证人”为名,光明正大地“霸占”了云舒晚院子里的地铺。
白天,他处理军务,操练兵马,依旧是那个杀伐果决的镇北将军。
一到晚上,他便会准时回到这个小院。
云舒晚的院子,仿佛成了整个肃杀军营里,唯一的暖色。
她总有办法,把最简单的日子,过得活色生香。
有时,她会煮一壶果茶,满院飘香。
有时,她会做几样精致的小点心,虽然她自己吃得不多,但总会给陆骁留一份。
陆骁从不说好,也从不说不好。
但他每次,都会把她留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
两人之间的话依旧不多,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她看她的书,他擦他的枪。
烛火下,一坐一卧,互不打扰,却又奇异地和谐。
这天,云舒晚正在处理作坊的账目。
她不像普通账房那样用算盘,而是用一种陆骁看不懂的记账法,在纸上飞快地书写着。
数字、符号,在她笔下清晰明了,一目了然。
陆骁处理完军务,回到院子,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灯下的女子,神情专注,眉宇间透着一股与她柔美外表截然不同的干练与沉静。
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
他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不知为何,眼前这一幕,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他想起来了。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那位同样巾帼不让须眉的长公主,在处理府中庶务时,也是这般模样。
一样的专注,一样的干练,一样的……让人安心。
“账目,对上了。”
云舒晚放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抬头,才发现陆骁己经站在旁边看了许久。
“你回来了?”她随口问道。
“嗯。”陆骁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了她刚刚写完的账本上。
“你这个记账法,很特别。”他说道。
“哦,这个啊。”云舒晚笑了笑,“是我母亲教我的,她说这样记账,最不容易出错。叫……复式记账法。”
她随口编了一个名字。
陆骁的心,却猛地一跳。
复式记账法……
他母亲当年,似乎也提过类似的东西。
他走上前,拿起一本账册翻看。
上面的条目,清晰得可怕。
收入、支出、成本、利润,分门别类,井井有条。
他虽然不懂经商,却也能看出,这种记账方式,比军中那些糊涂账,要高明了无数倍。
他放下账本,目光再次落在云舒晚的身上。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探究的柔和。
他忽然凑近了她。
云舒晚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仰去。
“你……你干什么?”
陆骁没有回答。
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确认什么味道。
他离她很近,近到云-舒晚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他的呼吸,带着一丝灼热,喷洒在她的脸颊上。
云舒晚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你身上……”
许久,陆骁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迷恋。
“有一种味道。”
“不是熏香,也不是花香。”
“是一种……很干净,很清冽的味道。”
他说着,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回味。
“很像……我母亲身上的味道。”
云舒晚愣住了。
她身上的味道,是长期饮用空间灵泉,自然而然形成的。
怎么会和他母亲的味道相似?
难道……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陆骁睁开眼,看着她震惊的表情,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他知道自己失态了。
也知道,将一个女子,比作自己的母亲,是一件多么失礼的事情。
可他控制不住。
眼前这个女人,从行事风格,到思维方式,再到身上这股让他无比怀念、无比安心的气息。
都和他记忆深处,那个早己逝去的、最温暖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他看着她,喉结滚动,最终,只说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别怕。”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