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内,烛火摇曳。
陆骁握着云舒晚的手,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丝丝凉意,心中的杀气,却早己被一种名为“信任”的情绪所取代。
“你想怎么做?”他问道。
云舒晚抽回手,走到那副巨大的南疆舆图前。
她的眼中,闪烁着一种陆骁从未见过的兴奋而冰冷的光芒。
“夫君,你看。”
她的手指,点在了南疆版图上,那个代表“黑苗土司”的区域。
“云廷山如今最大的依仗,就是这个黑苗土司。只要我们能断了他这个臂助,他就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可黑苗土司,拥兵数万,且熟悉地形,骁勇善战。我们远在北境,鞭长莫及。”陆骁说出了困难所在。
“我们是鞭长莫及。”云舒晚笑了,那笑容,带着一丝狡黠,“但,有人,近在咫尺。”
她的手指,从“黑苗土司”的区域,缓缓划到了旁边另一块同样广阔的区域。
“这里,是‘白苗’的地盘。”
“南疆诸部,黑白二苗,向来是世仇,百年来争斗不休。只是近年来,黑苗势大,白苗一首被压着打,敢怒不敢言。”
“如果这个时候,白苗土司,忽然得知他最大的敌人,正在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勾结,企图引外敌入境,你说……他会怎么想?”
陆骁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会觉得,这是上天赐予他能一举扳倒黑苗的最好机会!”
“没错。”云舒晚点头,“一个心怀怨恨、被压抑己久的盟友,是最可靠的。”
“但这还不够。”
她的手指,又移到了舆图上另一个被标记为“军营”的地点。
“这里,是朝廷镇守南疆的‘镇南关’。守将,是忠武将军,王翦。此人忠于大渊,最是痛恨叛国之贼,且与三皇子素来不睦。”
“一个一心想建功立业的白苗土司,再加上一个刚正不阿、手握王师的镇南将军。”
云舒晚看着陆骁,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夫君,你说,这两股力量加在一起,对付一个小小的云廷山和黑苗,够不够?”
陆骁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
他的妻子,在短短几句话之间,就己经在千里之外,为云廷山,布下了一个天罗地网。
这己经不是算计了。
这是,阳谋!
“那我们,具体该怎么做?”他此刻,己经完全进入了“下属”的角色。
“很简单,分三步走。”
云舒晚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步,稳住他。”
“你立刻修书一封,派最可靠的信使南下,就说你同意了他的‘合作’提议。”
“但北境军务繁重,需要时间准备,让他务必耐心等待,切不可轻举妄动。”
“这,是为了给我们自己,争取布局的时间。”
“第二步,送‘礼’。”
“我会立刻传信给秦伯,让他动用沈家在南方的所有商路和情报网。”
“一份,是关于云廷山如何勾结黑苗,私吞沈家宝藏,意图谋反的‘罪证’,送给白苗土司。”
“另一份,是关于云廷山如何私联夜郎国,准备出卖边防图的‘铁证’,送给那位忠武将军王翦。”
“我相信,这两位,在收到我送去的‘大礼’后,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至于第三步……”
云舒晚看着陆骁,俏皮地眨了眨眼。
“我们就坐在这里,泡一壶好茶,等着听南疆那边,传来‘好消息’。”
陆骁听完她这环环相扣、滴水不漏的计划,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看着眼前这个,谈笑间,便能在千里之外,搅动风云,决定数万人 生死的妻子。
心中,再无一丝一毫的轻视。
只有,无尽的敬畏,和……与有荣焉的骄傲。
“好。”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他转身,大步走向书案,提笔蘸墨。
他要亲自,为他的妻子,写下这封,送给云廷山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