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板在浪涛中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叶贺蜷缩在吊床上数着帆布外传来的潮声。咸腥的海风从舱口漏进来，裹着潮湿的暖意拂过脸颊，这具新身体逐渐适应了摇晃的节奏，心跳也不再像初登船时那般慌乱。
"喂，在发什么呆呢。"修斯的声音突然从吊床下方传来，惊得叶贺差点撞上天花板。借着舷窗漏进的月光，他看见修斯正将匕首在靴底来回打磨，刀刃映出的冷光在少年脸上忽明忽暗，"伦纳上次钓到的章鱼，你尝出鲜味了吗？"
伦纳翻身撞得床铺吱呀作响，探出半截毛茸茸的脑袋："那能叫鲜？明明是船长的秘制酱料......"
对话被突然爆发的浪涌打断，船体剧烈倾斜的瞬间，叶贺死死攥住吊床的麻绳。等船身重新平稳，修斯己经坐起身，双肘撑在膝盖上望向他："你白天问起船长的悬赏令？"他的声音压低，带着少年人刻意模仿的深沉，"那画像贴在船长室三年了，悬赏金从最初的三百万涨到现在......"
叶贺的手指无意识着吊床边缘的磨损处。他当然记得悬赏令上那张鹰隼般锐利的脸——卡巴尔·齐内罗左眼下方蜿蜒的疤痕，与前世漫画里某个无名海贼团的龙套形象重叠。但真正让他脊背发凉的，是悬赏令右下角标注的特殊能力者标识。
"忘了告诉你，咱们的船长可是吃过恶魔果实的。"修斯的匕首突然抵住伦纳乱晃的脑袋，"蹬羚果实，能变身成蹬羚人让身体爆发出猎豹级的速度。上个月拦截商船时，我亲眼看见他......"
"只用一脚就把主桅杆踢断了！"伦纳猛地坐起，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木头断口整齐得像刀切，碎屑飞得比海鸥还高！"
听着下方两人的聊天叶贺枕着手臂望着斑驳的木梁，脑海里不断盘旋着那个问题—— 船长究竟会不会霸气 ？凯多那句话像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他的记忆里，每当想起那个画面，胸腔就涌起一股热血与不甘。在伟大航路后半段的新世界，霸气仿佛是最基础的生存技能，连贴吧里都调侃“在新世界狗都会霸气”，可如今身处南海的他，却像困在迷雾中的航船，找不到方向。
西海是海军的“后花园”，这里的每一寸海域都仿佛被海军的势力笼罩。叶贺清楚，霸气这种足以颠覆力量平衡的强大能力，海军不可能轻易让它在西海流传。或许只有通过严苛考核，被选入海军本部的新兵，才有机会接触到霸气的修炼方法，这无疑给想学习霸气的人筑起了一道高高的围墙。
舱室里的油灯忽明忽暗，将叶贺的影子在斑驳的木板墙上摇晃成破碎的形状。当西海花之国的轮廓在脑海中浮现时，他仿佛能听见八宝水军流星锤破空的呼啸，可这份想象很快被现实击碎——指南针上的指针固执地指向南方，从南海到西海，隔着整片伟大航路的惊涛与暗流，而他甚至连一艘属于自己的小船都没有。更遑论那些将霸气视作传承根基的武者，怎会轻易将秘术授予一个来历不明的异乡人？
“与其追逐镜花水月……”叶贺将掌心贴在冰凉的船板上，感受到船体随着浪涌微微震颤。伟大航路的未知在他眼前铺展开来，那里有颠倒的岛屿、诡谲的气候，却也藏着打破力量桎梏的可能。指甲深深掐进木纹里，他想起凯多那声震碎云层的怒吼，想起路飞在顶上战争挥出的霸气涟漪，胸腔里涌起一股滚烫的渴望——或许只有在那片被称作“新世界前奏”的海域，他才能真正触摸到属于自己的力量。
恶魔果实的幻影在思绪中一闪而过，叶贺自嘲地笑了笑。修斯描述中蹬羚果实爆发的残影、酒馆里流传的恶魔果实图鉴，都在提醒他这些被大海眷顾的秘宝，从来不是靠算计就能获得的机缘。但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突然亮起火花——七水之都的齿轮与蒸汽、弗兰奇布钢铁改造的身影、还有克洛克达尔嘴角永远噙着的那抹阴鸷笑意。如果能用冥王设计图的情报作为筹码……
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颈。叶贺猛地攥紧床单，仿佛己经看见巴洛克工作室的钩子手穿透黑暗，将他拖进潮湿阴冷的地牢。以他现在的实力，在沙鳄鱼眼中不过是随手可捏死的蝼蚁，一旦吐露半点秘密，等待他的只会是生不如死的拷问，和彻底湮灭的结局。
“太可笑了。”他松开手，任由汗水在掌心汇聚成小小的水洼。熟知的剧情就像一座埋在深海的宝库，而他却只是个拿着钥匙却无法打开舱门的幼童。船身突然剧烈摇晃，叶贺抓住床栏稳住身形，望着舷窗外翻涌的浪涛，眼底却渐渐燃起坚定的光——想要真正握住命运的钥匙，首先要让自己配得上这份力量。
就在叶贺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忽然“轰”的一声巨响传入耳中爆炸声震得舱顶木屑簌簌掉落，叶贺本能地缩肩护住头部，掌心的冷汗将刀柄浸得发滑。队长粗粝的嗓音穿透舱室：“不想喂鱼的就给我滚起来！”话音未落，一柄锈迹斑斑的弯刀“哐当”砸在他胸口。
刀柄的凉意还未浸透掌心，叶贺便被剧烈的摇晃掀得撞向舱壁。爆炸的气浪顺着舱口灌进来，混着刺鼻的硝烟味，呛得他眼眶发红。修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愣着等死吗？！”话音未落，第二发炮弹擦着桅杆炸开，木屑如雨点般砸在三人身上。
月光被乌云割裂成碎片，甲板上晃动的人影举着弯刀冲向船舷。叶贺跌跌撞撞跟上伦纳的脚步，咸涩的海风突然变得粘稠——不远处的海面上，那艘漆黑的战船正破浪而来，船头撞角泛着冷光，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钢铁巨兽。
“是海军吗？”他的声音被呼啸的风声撕碎。
“太黑了看不到对方的旗帜！”伦纳扯开嗓子吼道，刀刃在腰间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叶贺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当战船逼近至百米之内，浪涛翻涌间，一面暗紫色的旗帜在桅杆顶端猎猎作响。那上面绣着的白色齿轮图案，与前世漫画里某个组织的徽记严丝合缝——世界政府首属的谍报机关，CP9？！
甲板上突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叫。叶贺死死攥住刀柄，看着那些身着黑色燕尾服、戴着圆框墨镜的身影，如鬼魅般跃上船舷。为首之人嘴角挂着森然笑意，袖口处的手铐折射着冷光，那姿态分明是早己将猎物视作囊中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