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晚宴的气氛,热烈得像一锅沸腾的南瓜汤。成百上千只掏空的南瓜在天花板下漂浮,里面的蜡烛让每一张笑脸都染上了橘色的暖光。食物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大厅,烤火鸡、香肠、各种馅饼,丰盛得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食指大动。
然而,伊丽莎白只觉得胃里有一块冰。
她坐在斯莱特林长桌的角落,周围是同学们的欢声笑语,但她感觉自己被一层无形的、冰冷的薄膜与这一切隔绝开来。那层膜,来自教授席上。她不敢抬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邓布利多那道温和而又无所不知的目光,像一盏功率过大的探照灯,时不时地扫过她所在的区域。
他知道。
他知道她的“莉莉丝式精准制导投掷术”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他什么都知道。
他只是不说。他就像一个耐心的、看着自家猫咪玩毛线球的老人,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心里却清楚地知道那团毛线最终会把整个屋子缠得一团乱。
【被GM开着全图视野重点观察,这游戏体验,真是好到爆了。】
“伊丽莎白,”德拉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讨好和炫耀,“我父亲准备明年给我寄最新的光轮2001,它比波特那把破扫帚快多了!等我拿到手,第一个就带你去天上兜风,让你看看真正的飞行,可比你那个……投掷术,要快多了。”
他显然还在纠结那个“投掷术”的定位,既觉得很酷,又觉得用来扔东西有点掉价,最后只能归结为一种伊丽莎白独有的、神秘的怪癖。
伊丽莎白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一颗豌豆,试图用念力把它精准地“投掷”进自己的嘴里。
她失败了。豌豆滚到了桌子底下。
她眼角的余光扫过格兰芬多的长桌。哈利和罗恩正在争抢最后一块牛排,赫敏坐在旁边,一边看书一边往嘴里塞土豆泥,神情自若,甚至还带着一丝学霸特有的、对学渣浪费时间的鄙夷。
一切都很正常。
不,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伊丽莎白的心猛地一沉。赫敏……没有哭。她和罗恩没有吵架。
因为在魔咒课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那根发了疯的羽毛吸引了,罗恩根本没有机会用他那糟糕的咒语去衬托赫敏的优秀,自然也就没有那句经典的“是Levio-sa,不是Levio-sar”来刺伤学霸小姐脆弱的自尊心。
剧情,被她这个小小的蝴蝶,扇偏了航道。
就在她为这个发现而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时,一个斯莱特林的女生忽然开口问道:“嘿,有人看到潘西吗?”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下。
德拉科皱了皱眉:“她刚才说不舒服,没胃口。大概回寝室了吧?真是扫兴。”他的语气里满是无所谓。
伊丽莎白握着刀叉的手,却倏然收紧。
不舒服?在万圣节晚宴上?一个最喜欢在这种场合争奇斗艳的纯血大小姐?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潮湿的雾气,悄无声息地笼罩了她的心脏。
还没等她理清头绪,大厅的门就被猛地撞开了。
奇洛教授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头上的紫色围巾歪向一边,脸上写满了真实的恐惧。
“巨怪——在地下教室里——!”他尖叫着,声音在喧闹的大厅里炸开,“我只是觉得……你们应该知道……”
说完,他两眼一翻,首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恐慌和尖叫。
“安静!”
邓布利多洪亮的声音盖过了一切。他站起身,魔杖尖端发出的紫色烟火让所有人都镇定下来。
“各位级长,立刻把你们学院的学生带回宿舍!”
斯莱特林的级长吹响了哨子,开始组织学生们撤离。德拉科立刻凑到伊丽莎白身边,摆出一副“别怕,我保护你”的骑士姿态,和克拉布、高尔一起,将她簇拥在中间。
混乱的人群中,伊丽莎白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洪流裹挟的石子。但她的脑子,却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醒。
巨怪……地下教室……
赫敏不在那里。
那谁会在?
潘西·帕金森。那个说自己“不舒服”的女孩。
一个念头,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她混乱的思绪。潘西不是不舒服,她是伤心了。为什么伤心?因为她所追求的一切,都被自己轻而易举地碾碎了。家世比不过,天赋比不过,现在,连她最在意的、德拉科的目光,都完全被自己夺走了。
一个骄傲到极点的纯血大小姐,当她的骄傲被彻底击碎时,她会去哪里?
她会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地哭。
比如……一楼的女生盥洗室。
【操。】
伊丽莎白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她不是圣母,她甚至很讨厌潘西·帕金森。但她无法说服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因为自己引发的一连串连锁反应,而去面对一头十二英尺高的、手持大棒的巨怪。
她不是英雄。她只是一个……不想背负人命的普通人。
趁着人群的拥挤和混乱,她像一条滑不溜丢的鱼,悄无声息地从德拉科等人的包围圈里溜了出去,逆着人流,冲向了通往一楼的楼梯。
“伊丽莎白!你去哪儿?!”德拉科的惊呼声被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里。
她没有回头。
一楼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传来的、隐约的骚乱声,显得这里愈发死寂。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像是混合了下水道和某种腐烂生物的味道。
伊丽莎白的心跳得像是在打鼓。她循着那股臭味,停在了一间女生盥洗室的门口。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她推开门。
盥洗室里一片狼藉,几个水龙头被拧坏了,水流得到处都是。而在盥洗室的尽头,潘西·帕金森正坐在湿漉漉的地上,背对着门口,抱着膝盖,哭得浑身发抖。她那身精心打理过的袍子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乱了,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听到开门声,潘西猛地回过头。当她看清来人是伊丽莎白时,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悲伤瞬间被更强烈的、混合着憎恨和屈辱的情绪所取代。
“你看什么?!”她尖叫起来,声音因为哭泣而沙哑得厉害,“来看我笑话的吗?!你满意了?!”
伊丽莎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都是你的错!”潘西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指着伊丽莎白,歇斯底里地哭喊着,“你一来,什么都变了!德拉科整天围着你转!斯内普教授也只看你!现在连麦格教授都……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从通红的眼眶里涌出来。
“魔药课,变形课,还有那个该死的飞行课!就连一把破扫帚都赶着去讨好你!还有那个什么‘投掷术’!你就是个哗众取宠的骗子!一个怪物!”
她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嫉妒,所有的不甘,都化作最恶毒的言语,狠狠地砸向伊丽莎白。她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斯莱特林女王,她只是一个被夺走了一切、输得一败涂地的、可悲的十几岁女孩。
就在这时,一股比盥洗室的臭味浓烈一百倍的恶臭,猛地灌了进来。
地面开始轻微地震动,墙壁上的镜子发出了“嗡嗡”的共鸣声。
一个巨大的、如同小山般的阴影,笼罩了盥洗室的门口。
一头真正的巨怪,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它那颗比椰子还小的脑袋上,长着一对愚蠢的、没有焦点的眼睛。它手里拖着一根巨大的木棒,棒子的末端还沾着不知名的黏液。它看到了盥洗室里的两个女孩,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它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残忍而又愚蠢的笑容。
潘西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纯粹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伊丽莎白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她看着那头正在向她们逼近的、十二英尺高的山地巨怪,又看了看旁边那个己经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她名义上的死对头。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计划,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都被眼前这个巨大而又丑陋的现实,碾得粉碎。
【完蛋了。】
她的内心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
【这剧情,剧本上根本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