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键词**
骨灯窥心 · 画皮当铺 · 血契初结
---
三更梆子敲过两遍，柳无尘腕间青丝忽如活蛇昂首。
"子时将至，公子若想活命，随奴家去个地方。"画中绛雪声音凝成霜气，在墙砖洇出幅地图——城西枯井底竟浮着座青石牌坊，坊额"幽冥"二字渗着尸油般的幽光。
"这便是鬼市？"柳无尘攥紧狼毫笔，笔尖狐毛无风自动。
"是活人最后的生路。"绛雪袖中飘出半片残画裹住他，"玄冥子的针傀既现，朝阳升起时必来索眼。"
井底寒风卷着纸钱贴面而过，他忽见牌坊柱上盘着条双头蛇：左头啃噬自己右尾，右头正将朱砂往"柳"字族谱上泼。
鬼市长街悬满人皮灯笼。
柳无尘踏进血雾的刹那，千百盏灯"唰"地转向他，火光里浮出父亲悬梁、母亲呕血的幻象。腰间残卷骤冷，绛雪的声音刺入耳膜："别看灯芯！那烧的是枉死者的记忆！"
"新客好重的阴气啊..."
卖孟婆汤的老妪突然掀开头盖骨舀汤，颅腔里游着金鱼。柳无尘倒退时撞上货摊，整架骷髅"咯咯"笑起来："公子买支骨笛吗？吹一曲能唤故人魂呢。"
暗处传来环佩叮咚。
八个无脸轿夫抬着玄色软轿掠过，轿帘缝里伸出只戴翡翠扳指的手——正捏着柳无尘昨日当掉的珍珠步摇。
"那是玄冥子的采买使！"绛雪急叱。
画魂突然具现成实体，素手拽着他闪进"无问阁"。檀木匾额骤然滴血，掌柜的青铜面具裂开嘴："活人带画魂？有趣。典当阳寿还是至亲魂魄？"
柳无尘瞥见柜台玻璃罐里泡着颗跳动的眼睛——瞳仁与自己一般生着双环金纹。
"寻三百年前吴门沈墨的《升仙图》残片。"绛雪甩袖亮出半幅舆图，掌柜喉间立刻发出拉风箱般的嗤笑："画圣遗宝？不如先瞧瞧你们值几钱！"
算盘珠自行飞起，竟是森白指骨串成。
"柳公子左眼可抵百年道行..."骨珠碰撞间溅起绿火，"至于沈姑娘嘛，您这缕残魂早被玄冥大人标了红价码！"
西壁货架轰然倒塌，数百画轴凌空展开。
《醉卧美人图》里的宫妓突然探出枯骨手；《百子嬉春》的婴孩咧嘴露出獠牙。掌柜面具脱落，底下赫然是破庙里那只碧眼黑猫的脸！
"小心墨刑！"绛雪将柳无尘推向梁柱。
猫妖利爪划过她小臂，素白衣袖裂处竟显露出绢帛纹理——伤口没有流血，只不断飘出墨色梅花。
"原来沈姑娘只剩三成画魄了..."猫妖舔着爪尖墨渍，"难怪要寻《升仙图》补魂呢。"
柳无尘猛然咬破舌尖，血珠弹向狼毫笔："既是买卖，且看柳某这幅《钟馗啖鬼图》值不值价！"
血雾腾空凝成朱袍判官。
钟馗虚影一口咬住猫妖脊梁时，整间当铺陡然翻转。柳无尘坠进冰冷水域，忽见水底沉着半截石碑，碑文正是《升仙图》局部——羽化仙人衣袂间藏着行小字："魄散则画焚，魂灭则..."
绛雪的青丝缠住他腰肢往上拽："公子莫盯碑文！那是玄冥子篡改的噬魂咒！"
水面倒映出诡异画面：猫妖颅顶钻出玄冥子虚影，翡翠扳指正将珍珠步摇扎进写有"柳无尘"的草人左眼。
"找到你了。"草人嘴唇开合，柳无尘左眼骤然剧痛。
晨鸡破晓前，二人跌回枯井。
柳无尘捂着流血左眼喘息，怀中残卷上的绛雪淡如烟影。"公子替我挡了噬魂咒..."她声音散在风里，"从今往后，你我性命同在一幅画上了。"
他展开当铺里抢出的染血帛片，正是《升仙图》一角。
仙人手中玉瓶分明是母亲旧物，瓶底"秦"字却与他族谱同源。更骇人的是瓶身映出倒影——三百年前诏狱里，与绛雪戴同副镣铐的少年囚犯，竟生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双环金瞳。
井外传来官差嘶吼："缉拿妖人柳无尘！"
血帛突然灼烫，浮现新的路线图。终点处朱砂淋漓标注：
**姑苏虎丘塔，沈墨断魂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