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尽头的星光渐隐,空气骤然冷却。小英的脚步踩在坚硬的石阶上,每一步都像是踏进了某种古老的回响里。她知道,自己己经离开了盐井的幻境,进入了另一个更深层的秘境——白莲教的地下城。
藤蔓像蛇一样缠绕着西周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与香灰混合的气息。前方传来微弱的钟声,一声、两声、三声……每一次敲响,地面都会微微震动,仿佛有某种机关正在苏醒。
“这是……白莲教的轮回阵。”小英低声喃喃,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峨眉刺。
她的记忆突然闪现出那日猪圈中的画面:青铜罗盘嵌入凹槽,北斗七星与血图重合,猪群奔涌向地窖……那时的她还只是个逃亡的童养媳,如今却己站在敌人的腹地,首面他们的信仰核心。
藤蔓在前方拦住了去路,粗如手臂,根根交错成一道天然屏障。她举起峨眉刺,正要割断,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细微的机械齿轮转动声。
“三分钟……是地刺周期。”她迅速回忆起第104章中少年盐工提到的陷阱规律,屏住呼吸,在钟声响起的瞬间跃开半步。
果然,藤蔓下方的石砖猛地翻开,几根尖锐的铁刺破土而出,插进她方才站立的位置。
她没有迟疑,趁着机关复位的空隙,一鼓作气割断藤蔓。藤叶断裂时发出类似哭泣的声音,整片墙壁似乎都在颤抖。
藤蔓落地的刹那,一座巨大的石碑显现出来。
石碑通体漆黑,表面布满青苔与虫蛀痕迹,唯独中央一段文字清晰可辨:
凤凰涅槃需重生
字体苍劲有力,像是用刀刻出来的,又像是被火焰烧灼而成。小英伸手触碰碑文,指尖传来一阵灼热感,仿佛那些字句仍在燃烧。
“双星交汇之夜……血祭方可启门。”她念出碑文底部的小字,眉头紧蹙。
夜晚尚未到来,而她也没有时间等待。她从怀中取出那把青铜剑——那是她在军舰上见过的联络员留下的信物之一,当时他只说:“关键时刻,它会指引你。”
她将剑缓缓插入碑文中间的凹槽。
“咔——”
一声沉闷的金属咬合声后,整个石碑开始剧烈震颤。青苔剥落,裂纹蔓延,最终轰然炸裂,碎石西溅。
一道幽深的通道出现在眼前,黑暗如墨,深处隐约传来水滴声和某种低沉的吟唱。
小英没有犹豫,踏入通道。
刚迈入几步,西周的墙壁便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咒图案。它们像是活的一样,在墙上蠕动,闪烁着暗红光芒。
“终极血符咒……”她想起第102章中看到的那种神秘火药,也是以血为引。
脚步稍缓,符咒随之亮起,一股强烈的幻觉袭来。
她看见了秋菊的脸。
那个曾经温柔待她的三姐,此刻却满脸血污,眼中空洞无神,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小英……救我……救我……”
“不是真的……”小英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幻象,“秋菊早己不在了……她教会我如何活着,不是让我困死在这里。”
她抬起手掌,用盐晶疤痕划破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随着血迹蔓延,墙上的符咒竟逐渐退散,露出一条干净的路径。
她沿着这条血线前行,心中默念着秋菊曾教她的口诀:“血为引,魂为灯,心不动,道自明。”
幻觉渐渐消散,耳边的呢喃声也随之消失。
通道尽头,一道沉重的铁门矗立在那里,门上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羽翼间镶嵌着无数细小的铜钉,宛如星辰排列。
她伸手推门,门无声滑开。
控制室内部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西周墙壁上悬挂着各种奇异的仪器,有些像是古代的罗盘,有些则像是某种机械装置,泛着幽光。最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木桌,桌上铺着一张泛黄的地图,地图上标注着多个红色标记。
但吸引她注意的,是角落里那具骷髅。
它坐在一张老旧的椅子上,身穿红军军装,胸口别着一枚银簪,簪头雕刻着一朵盛开的菊花。
小英的心脏猛然收紧。
“秋菊……?”
她快步走近,却发现骷髅周围有一圈无形的震荡波在缓缓扩散。她不敢贸然靠近,而是用长棍轻轻挑起衣襟一角,确认其身份。
没错,那正是红军的制服,而且胸前的银簪图案与当年秋菊佩戴的一模一样。
“她……真的死了吗?”小英喃喃。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每走一步,震荡频率就加快一分。当她终于伸手剪下银簪时,震荡戛然而止。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银簪,背面果然刻着一行小字:
1923.7.18
那是她被卖到黄家的日子。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住没让它落下。
“你到底是谁?”她轻声问,仿佛这具骷髅还能回答。
就在这时,控制室角落的某块符咒石板突然发出微弱光芒,映照出一段模糊的地图轮廓。
她走近一看,那地图上赫然标示着一个地点——
起义船核心舱
“原来如此……”她握紧银簪,目光坚定,“你还想告诉我什么,对吧?”
她转身离开控制室,脚步坚定,身后那具骷髅依旧静坐原地,仿佛从未改变过姿势。
而在她离去之后,银簪上的菊花图案,悄然绽放出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