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楚府，楚明昭刚踏入大门，就听见正厅传来父亲的怒吼声。
"废物！养你这么多年，连个秀女都选不上！"
楚明昭脚步一顿，胸口像被重锤击中。她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衫，缓步走向正厅。
厅内，楚德松正背着手来回踱步，脸色铁青。柳氏则假意劝解："老爷别生气，明昭己经尽力了..."
"父亲。"楚明昭站在门口，轻声唤道。
楚德松猛地转身，眼中怒火更盛："你还有脸回来！楚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兰亭入选是理所当然，可你——"他上下打量着楚明昭，仿佛在看一件残次品，"连最基本的才艺都没有吗？"
楚明昭垂着眼帘，长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女儿无能，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无能？哼！"楚德松甩袖，"从今日起，你就去你外祖母老宅吧！家里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没有我的允许，别回来了。"
“我要带着母亲。”楚明昭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正厅内瞬间安静下来，连楚德松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楚德松眯起眼睛，声音危险地压低。
楚明昭抬起头，首视父亲的眼睛：“我说，我要带母亲一起去外祖母老宅。”
柳氏脸上的假笑僵住了，楚兰亭则惊讶地张大了嘴。楚德松的脸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紫，最后变成可怕的铁青色。
“放肆！”楚德松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震得跳了起来，“你还有资格提条件？”
楚明昭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母亲病重，需要人照顾。若留她一人在这里...”
“这里怎么了？”柳氏急忙插话，声音甜得发腻，"明昭是担心姐姐没人照顾吗？府里有的是丫鬟婆子，我每日也会去探望..."
“是吗？”楚明昭冷笑一声，转向柳氏，“那为何我今早出门前去看母亲，她的药碗还是昨晚的？被褥三日未换，身边的嬷嬷还被调走了？”
柳氏脸色一变，随即挤出笑容：“哎呀，这些下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回头一定好好责罚他们...”
“够了！”楚父不耐烦地打断，“你母亲病弱，经不起长途跋涉。你自己去老宅反省，别在这里胡搅蛮缠！”
楚明昭深吸一口气：“父亲，您还记得母亲刚嫁入楚家时的样子吗？”
楚父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恍惚，但很快又恢复了冷硬：“提这些做什么？”
“那时的母亲，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会弹琴作画，写得一手好字。”楚明昭声音轻柔，却字字如刀，“她为了您，放弃了诗社，放下了画笔，整日操持家务。现在她病了，您就这样对她？”
楚父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被恼怒取代：“你懂什么？这些年要不是柳氏操持家务，楚家早就...”
“早就什么？”楚明昭打断父亲，“早就不会被您那些同僚笑话丢失体面？还是早就不会被说家宅不宁？”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楚明昭脸上，她的头猛地偏向一侧，左颊火辣辣地疼。
“反了！真是反了！”楚父气得浑身发抖，“来人！把大小姐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两个粗壮的婆子立刻上前，架住楚明昭的胳膊。她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父亲：“您打我无所谓，但请您去看看母亲。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您良心何安？”
“拖下去！”楚父暴喝。
楚明昭被拖出正厅时，最后看到的是柳氏得意的笑脸和眼中闪过的阴冷。
祠堂阴冷潮湿，楚明昭跪在祖宗牌位前，膝盖早己失去知觉。月光透过高窗洒落，在地面上投下一片惨白。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锁被打开的声音。楚明昭没有回头，首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唤她：“小姐...”
“云舒？”楚明昭惊讶地转身，看到自己的贴身丫鬟正猫着腰溜进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包袱。
“小姐快吃点东西。”云舒打开包袱，里面是两个还温热的馒头和一壶水，“我从厨房偷来的。”
楚明昭接过馒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从选秀回来到现在，她滴水未进。
“母亲怎么样了？”她边吃边问，声音含糊。
“这几日喝了您给的药方，身体好多了。”
“那就好！”
“小姐，我听说老爷要把您送去老宅？”青杏小心翼翼地问。
“嗯。”楚明昭冷笑，“选不上秀女，丢了楚家的脸，自然要打发得远远的。”“那夫人...”
“我一定要带母亲走。”楚明昭斩钉截铁地说，“留在这里，她迟早会被柳氏害死。”
云舒咬了咬嘴唇：“可是老爷不会同意的...”
“我有办法。”楚明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云舒，你去帮我做件事...”
两人低声商议了一会儿，云舒点点头，悄悄离开了祠堂。
天蒙蒙亮时，祠堂的门再次被打开。楚明昭抬起头，看到管家站在门口。
“大小姐，老爷让您收拾行李，今日就启程去老宅。”
楚明昭缓缓站起身，双腿因久跪而刺痛：“我要先去看看母亲。”
管家面露难色：“这...老爷没说...”
“若不见母亲一面，我绝不离开。”楚明昭语气坚决，“你去告诉父亲，除非他让人把我绑上马车，否则我一定要去见母亲。”
管家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不多时，他回来传达了楚父勉强同意的消息。
林氏住在府中最偏僻的院落，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药味混杂着霉味扑面而来。楚明昭快步走到床前，看到母亲苍白如纸的脸，心如刀绞。
“母亲...”她轻声唤道，握住母亲骨瘦如柴的手。
林氏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眸子在看到女儿时亮了一下：“明昭...回来了？选秀...”
“女儿无能，没被选上。”楚明昭勉强笑了笑。
林氏吃力地抬手抚摸女儿的脸：“没关系...没关系...娘只希望你平安...”
楚明昭鼻子一酸，几乎落泪。她强忍泪水，轻声道：“母亲，父亲要送我去外祖母老宅，我要带您一起去。”
林氏摇摇头：“母亲这身子...经不起折腾...你...自己去吧...”
“不！”楚明昭握紧母亲的手，“您留在这里，柳氏肯定会算计您的。”
林氏虚弱地笑了笑：“我...早就看开了...只是放心不下你...”
“母亲若不去，女儿也不走。”楚明昭坚定地说，“父亲若要强送，我就一头撞死在马车前。”
林氏震惊地看着女儿，从未见过她如此决绝的一面。良久，她轻叹一声：“你这倔脾气...像极了你外祖母...”
“您答应了？”楚明昭眼睛一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