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天刚朦朦亮,泉州城南,一处别致优雅的别院里,两个小孩儿被年轻母亲带着正在院落里嬉闹玩耍,母亲的眼神却始终望向前厅方向,前厅的桌子上水师陈列着战船模型,屋内站着七八个亲卫,本应由姜统制坐的主位上左右各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姜统制却贴地跪着。
“末将泉州水师统领姜海拜见陆相,诸葛大人!感谢当年陆相的提携之恩!”姜统制看到陆秀夫,感慨万千,当年自己只是一个受伤的小将,机缘巧合之下见到陆相,自此连升三级成为了这泉州水师统领,总算和自己的妻儿老小过上了点安稳日子。
今天早上这两位突然造访,此时又紧紧的关着大门,不让任何人进出,不知道到底是何用意,还有不是说这两位明天才来泉州宣旨吗?怎么今天就到了我家!
“姜统制,你这日子过得不错啊!”陆秀夫看着这个别致的房子,屋内名贵的家具,甚至这喝茶的杯子都是顶级官窑器,价格可达数百至千贯,看得越多心里的怒气越重!
“末将姜海时刻对陆相感恩戴德!”姜海摸不清头脑,陆相的语气可不善啊,对了自己这些年碍于陆相的清廉名声也没有去给陆相送些礼物,真是失策啊,哪有当官的不喜欢财物!“陆相,诸葛大人,末将这里有些许礼物,还望两位大人笑纳!”
诸葛廷瑞阻止了陆秀夫准备摔杯子的动作,笑道:“哟,姜统制还有礼物,快拿来我们瞧瞧!”
很快,姜海就把昨天在宴会上收到的珠宝一分为二,献于桌上。
案上的珠宝在晨光中泛起异域流光:三颗鸽卵大小的波斯猫眼石,金绿纹路如活物游动;一尊象牙雕的南洋神像,通体透雕着蛇首人身的婆罗门神祇,蛇鳞细密处竟嵌有米粒大小的红宝石;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匣子龙涎香,其色如琥珀,香气穿透数层锦缎仍沁人心脾——这等成色的香料在临安时价高达千金,如今更是有价无市。可见蒲家为了控制泉州下了多大的本钱,看完这些的陆秀夫再也忍不住了,猛的一拍桌子,“够了!”
姜海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心里不知道哪里惹得陆相不高兴,立马跪伏在地,头也不敢抬,陆秀夫白皙得脸上己经气的满脸通红。
“姜海,站起来,脱掉上衣!让我们看看你在襄阳城里受过的伤!”陆秀夫铁青着脸命令着,随着姜海的上衣缓缓出去,这些年日渐胖硕的身躯也无法掩盖当年身上的伤疤,最显眼的是左臂的一道贯通伤口,蜈蚣般的疤痕密布,彷佛诉说着当年的战绩。
六年前,1272年秋,咸淳八年的汉江笼罩在血色薄雾中,姜海率领三百死士藏身樊城残垣。城外的元军多了一门利器回回砲,威力巨大的巨石轰击如同铁锤砸在城墙上,这座孤城被元军围困了4年之久,如今的城墙上己经满目疮痍。
“弟兄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今天这个什么回回炮对我们威胁太大了!”姜海和自己的死士营三百兄弟是襄阳少有的精锐部队,今天在回回炮的攻击下一次折损了20多人,大家无不对此恨得牙痒。
“弟兄们,我己经向吕大人申请,今晚我决定夜袭元军回回炮大营,最好能一举销毁这个东西。不过危险大家都知道,我也不啰嗦了,现在有不愿去的,就立即报告!”
二百多人的队伍鸦雀无声,己经守了西年城了,大家都是老卒了,对生死己经完全看淡,元军的残暴大家都懂,可是自己不能退,自己的亲人,家人都在这座城后面,自己退了谁来保护他们。
姜海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这些弟兄,都是他从福建带来的,和自己拼杀这几年,己经都亲如兄弟,自己的每次立功赏赐都分给弟兄,每个战死兄弟的家庭都是大家的父母妻儿。
“喝酒喝酒”此时元军回回炮大营里正在喝酒玩乐,虽然蒙古军队治军颇严,不过随着战争旷日持久,底层士兵早己无法遵守军纪,(穆斯林)阿老瓦丁是元军重要的客人,回回炮就是这个西域工匠制造查出来的。
“嗯,喝酒。倒酒”工匠出身的阿老瓦丁从没受过这个待遇,旁边掳掠而来的汉族美女颤颤巍巍的给他倒上酒水。
烂醉如泥的工匠士兵,没有注意到帐篷外己经有几个不速之客。
“报告将军,元军回回炮大营里防备松懈,他们正在喝酒,我还听到有一个叫阿老瓦丁的工匠吹嘘回回炮就是他们制造的。”姜海得到了几个斥候的情报证实,回回大营处于元军后方,几乎不设防。
“换上元军军服,列队出发!”
等到姜海打开元军回回炮大营的中帐时,喝的烂醉的人倒了一地,几个旁边陪酒的汉族女人看到又一群元军进来后不知所措。随行的士兵立即上去捂着这些女人的嘴巴,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你们谁知道哪个时阿老瓦丁?”其中一个女人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人,随即一场屠杀开始了。等到附近元军发现回回炮己经燃起了熊熊大火,为时己晚,和准备突围而出的姜海碰了个正着。
“弟兄们,黑夜混乱,我们只认准襄阳城的方向,杀啊!”
气急败坏的元军统领下达了必杀令,穿着元军服饰的死士营彻底和元军混在了一起,姜海和几个亲卫,拼杀了一夜,终于回到了襄阳城内。
“姜将军醒了。”睁开眼睛的姜海看到了几个自己的亲卫,还有守候一旁的军医,刚想抬起左臂发现根本无法抬起,剧烈的疼痛差点让他又晕过去。
“姜将军,您的左臂被元军的箭射中了,我己经帮你清创止血,不过以后你这左臂恐怕使不上力气了!”姜海顾不得自己的伤势,一番交谈才知道自己的死士营战死者高达60%,只有100多名兄弟活着回来了。
“姜将军!大功大功啊!”襄阳城守将吕文焕快步进来,昨晚姜海夜袭元军大营,烧毁了大量的回回炮,致使元军混乱不堪,据斥候来报,元军昨晚损失最起码有千人之多,回回炮更是被摧毁殆尽。
“姜将军!我决定向圣上报告,给你请功,送你去临安好好修养!”听闻吕文焕的话姜海也没有推辞,自己左臂受了重伤,无法继续作战,留着也是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