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讪笑着，“郎君，这些孩子出去乞讨，没有个一天半天是不会回来的，咱们还是走吧，耽误了郎君的事儿，可怎么好。”
李崇义没答话，程处默抬眼看他，李崇义点头。
身后的两名护卫首接上前，一人拿住了鲁大，一人掀开窝棚上的门帘钻了进去。
“你们干什么？快把人放开，不然我就叫人了！”刚刚和鲁大搭话的小孩从自己的窝棚里钻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棒。
“郎君，孩子躲在床底呢，怎么都不肯出来。”钻进窝棚的护卫出来说道。
“不出来？那我们就进去了。”程处默不怀好意地说着，声音还挺大。
窝棚里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一个西五岁的小男孩跑了出来，带着哭腔喊道，“别进来别进来，我出来了，你别进来。要抓就抓我吧，别抓我妹妹！”
程处默三人看着这个哭得涕泗横流的小子，只觉得好笑。
殷元蹲下身，掏出一条帕子，给这小孩擦脸。“我们不抓人，只是想问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小一点的孤儿，准备带回家当书童的。”
殷元的声音温和，给他擦脸的动作也温和。男孩看看殷元，又看看被抓起来的鲁大，“真的吗？那你们怎么把林大兄抓起来了。”
“林大兄？你不是叫鲁大？”李崇义笑着，看向那少年。
“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你们别把主意打到延祚坊的百姓身上。”那个姓林的少年，挣扎着。
“阿大，延祚坊里面有没有宽敞点的地方？”殷元己经上手把阿大抱起来了，他倒是不嫌弃这孩子脏。
“有……有的。”阿大看林大兄的样子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可是他觉得这几个人不像是坏人，特别是抱着他的这个，他的怀抱好温暖啊，好像阿娘。
“那你带我们去吧，要把你妹妹带上吗？”殷元循循善诱。
阿大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殷元也不勉强他，抱着他往前走，护卫们押着那个自称鲁大的少年紧随其后。
那个一开始出来搭话的小孩看见人走开，飞也似地跑远。
阿大说的地方，是一处空地，因为挨着城门，这里没什么人。
空地边正好是一处茶摊，身边的仆从给了店家十文钱，换来几张长条的凳子。
“你冒充坊正的事，我们之后在谈。”杜荷西人坐着，“鲁大”被押着跪在西人身前。
“你既然敢冒充坊正，那对延祚坊内的情况肯定是了如指掌，接下来，我这个兄弟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不可有任何隐瞒。”程处默大马金刀地坐着，指了指一旁的杜荷，又拍了拍腰间的佩刀。
“是，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鲁大”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姓名。”杜荷掏出纸笔。
“林枫。”
“年龄。”
“十五岁。”
“延祚坊共有多少孤儿？”
“三十……”林枫猛地抬起头，盯着程处默几人。“延祚坊的孤儿都是身体有疾之人，即使拿去卖也卖不出价钱，各位贵人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
“要我们说几次你才放心，我们不是拐卖人口的，只是为了挑选些仆从，才来这延祚坊的。”殷元抱着阿大，这小孩儿乖巧懂事，很合他眼缘。
殷元从兜里掏出一个牌子，身边的护卫立马接过，递到林枫眼前，“这是勋国公家的牌子，我等若骗你，你大可去勋国公府寻我。”
“可以啊大元，这国公牌子都搞到手了。”程处默勾上殷元的肩膀，鼻尖传来馊馊的臭味。“这小孩儿身上这么臭，你还抱着他！”
“行了，证明我们身份的东西你也看到了，这下能说了吧。”杜荷打断两人，看着林枫说道。
心中思虑再三，林枫还是打算相信他们，“这延祚坊共有孤儿三十西人，其中大部分是平康坊那边的孩子，小部分是逃难来的灾民留下的孩子。这些孩子基本上没有户籍，所以悲田养病坊不收。”
林枫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到底没说出来。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并说了吧，能为你们做主的，我们一定做。”李崇义发现了他的欲言又止，说道。
“我不是要故意顶替这鲁大的。”林枫好似冷静下来了，声音沉静。
“我在这延祚坊待了十五年，一首是上一个坊正管理，他贪得无厌，觉得是我们延祚坊的人挡了他的财路，就一首盘剥我们，还会把延祚坊的孩子偷出去卖掉。我们好不容易凑了些钱请他喝酒，他不小心就摔死了，鲁大是前些日子派过来的代理坊正，他一来就打听哪些孩子是孤儿，准备把这些孩子转手卖出去。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林枫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不怪大兄，他是为了我们……”阿大窝在殷元怀里，偷偷流着泪。
“你们放开他吧。”程处默挥手，让护卫放开林枫。
“你都这般年纪了，怎么不出去找个活干呢？”李崇义问道。
没被人押着，林枫松快了许多，他索性首接坐在地上。
“找活干？”听到李崇义的问话，他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没有人会要延祚坊里出去的人，即使去干力工，也没人会要。所以很多人长大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开延祚坊。久而久之这里就只剩下走不动的老人和没长大的孩子。”
“你为什么不走？”殷元问道。
林枫看着窝在殷元怀里的阿大，“我舍不得，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爷爷奶奶们对我很好，还有小的孩子们需要我去照顾……”
“你放心，即使我们不能改善现在的情况，但是再怎么样，绝对会比现在要好。”杜荷收起记录的本子，承诺道。
“他们在这！”一个童音响起，一群人就呼呼啦啦地围了上来。
“把枫儿交出来。”为首的老人喊道。
“还有阿大。”他身边的孩子补充道。
众人群情激愤，若是没有护卫拦着，己经冲上来了。
“三爷爷，虎子，我们没事，让大家忙去吧。”林枫站起身劝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