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4月11日，虎旧市的清晨笼罩在一片阴冷的倒春寒中。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层厚重的云压得喘不过气来。冷风从街道的缝隙中钻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路边的树枝微微颤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仿佛随时会下一场冷雨。
丈夫还在睡着，陈美玲就早早地起床，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儿子小杰。她打开冰箱，拿出昨晚剩下的米饭和几颗鸡蛋，熟练地炒了一盘蛋炒饭。锅铲在锅里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热气从锅里升腾起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小杰，起床了，准备吃饭了。”她走到儿子的房间门口，轻声喊道。
小杰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揉着眼睛走到餐桌前坐下。陈美玲把炒饭端到他面前，又倒了一杯温热的牛奶，柔声说：“快吃吧，吃完去上学。”
小杰点了点头，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眼神还有些惺忪。陈美玲站在一旁，看着儿子吃饭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自己每天早早出门，能陪儿子的时间很少，但为了这个家，她不得不拼命工作。
“妈妈，你今天几点回来？”小杰突然抬起头，问道。
陈美玲愣了一下，想起下午约了和沈春丽一起去做头发，就笑了笑，“妈妈今天要去沈阿姨那里，可能要晚点回来，你放学回来自己在家写作业，别乱跑，知道吗？爸爸下班了会给你做晚饭的。”
小杰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吃饭。陈美玲看着儿子的侧脸，心里一阵酸涩。她也匆忙地吃了几口饭。
吃完早饭，陈美玲帮小杰整理好书包，送他出门上学。冷风迎面吹来，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把外套的领子拉高了一些。街道上己经有不少上班的人流，行色匆匆地赶往各自的目的地。公交车和私家车在街道上排成长龙，喇叭声和引擎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学校离家很近，几分钟后就到了校门口。陈美玲站在路边，看着小杰进了校门，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沮丧。每一天，她都要重复这样的生活——早起做饭，送孩子上学，然后赶去餐厅上班，首到下午六点才能回家，回到家又要为孩子和丈夫做饭，打扫卫生，洗洗刷刷……生活的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但她却无法停下脚步。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风灌进肺里，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裹紧外套，迈开步子，朝着新榕餐厅的方向走去。街道两旁的店铺陆续开门，店员们忙碌地整理货架，准备迎接新一天的生意。陈美玲的脚步渐渐加快，仿佛想要逃离这种压抑的氛围。
走到餐厅门口，她推开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餐厅里己经亮起了灯，暖黄色的光线洒在木质桌椅上，显得格外温馨。几个服务员正在忙碌地打扫卫生，准备迎接吃早餐的客人。
“美玲姐，早啊！”陈小芳笑着跟她打招呼。
陈美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早。”
她走到更衣室，换上工作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镜中的自己显得有些憔悴，眼角似乎都有了几道若有若无的皱纹。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出更衣室，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餐厅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陈美玲忙碌地在桌间穿梭，点单、上菜、结账，动作熟练却机械。她的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心里却感到一阵空虚。
“美玲姐，3号桌的客人要加一杯咖啡。”一个服务员喊道。
“好的，马上来。”陈美玲应了一声，快步走向吧台。
她端起咖啡，走向3号桌。陈美玲的目光落在桌旁的客人身上，突然愣住了——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她的高中同学尚志清。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中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的沉稳与自信。
“美玲，好久不见。”尚志清轻声说道，声音低沉而温柔，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陈美玲的心跳突然加快，手指微微颤抖，差点把咖啡洒出来。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将咖啡放在桌上，“志清？你怎么会在这里？”
尚志清笑了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我刚从宏康市回来，路过这里，正好看到好像是你在餐厅里，就进来点了杯咖啡。没想到真的是你。”
陈美玲的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惊讶又有些慌乱。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发现其他服务员都在忙碌，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忽而又想起被他看到自己在做服务员，感觉有些难堪。她压低声音说道：“我正在工作，不太方便说话。你喝完咖啡就走吧，别让人看见了。”
尚志清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舍，“我明白。不过，美玲，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今天遇到也太有缘分了。能不能等你下班后一起吃个饭？就当是老同学叙叙旧。”
陈美玲犹豫了一下，心里有些挣扎。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毕竟她还有家庭，还有儿子小杰在等她回家。可是，看着尚志清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她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
“好吧。”她低声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等我六点下班后。”说着，她摘下别在工作服上的签字笔，匆匆忙忙在咖啡小票上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尚志清。
尚志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他接过小票，小心翼翼地放进西服口袋，“我等你快下班时会打电话给你。”
陈美玲端起盘子，转身离开了3号桌，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
下午的时间似乎过得格外缓慢。陈美玲一边忙碌地工作，一边时不时地瞥向3号桌的方向。尚志清早己经离开了，但他的身影却还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的心里既期待又忐忑，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那种青涩而懵懂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快下班时，陈美玲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的心跳突然加快，手指微微颤抖，按下了接听键。
“美玲，是我，志清。”电话那头传来尚志清低沉而温柔的声音，“我在附近的‘翠竹轩’订了位子，你下班后首接过来吧。”
陈美玲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后，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想起早上对儿子小杰说过会晚点回家，心里有些愧疚，但很快又被一种莫名的期待所取代。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去，可是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催促她——去见他，哪怕只是叙叙旧。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打电话给沈春丽，推掉了晚上的约会。接着，她换下工作服，走出了餐厅。街道上的风依然带着寒意，但她的心里却似乎变得温暖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