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流逝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华海市的“里世界”出乎意料地平静。
【清道夫】在经历了“电话亭”和“便利店”两次事件后，加强了对所有己知“异常点”的监控，如同拉起了一张天罗地网，等待着那个神秘的“饕餮”再次出现。
但那张网却始终没有等到它想要的猎物。
而李念也确实如同一头进入了休眠期的巨兽，彻底沉寂了下来。
他没有再进行任何“狩猎”行动，足不出户地待在神魔工坊之中。
他将在【永不打烊的便利店】中截获的那些“代价”，分批次精准地投喂给了他麾下的十二名“幽灵使徒”。
【痛苦的记忆】、【悔恨的情绪】、【被背叛的绝望】……这些对于常人来说是剧毒的东西此刻却成了“幽灵”们最好的补品。
在李念这位“概念工匠”的亲自调配和指导下，这支“傀儡军团”的实力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发生着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他们的能力，变得更加诡异、强大。
他们的配合，变得更加默契、致命。
最重要的是，他们对李念的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忠诚”，也在这日复一日的“恩赐”与“教导”中，发酵、升华，最终变成了一种近乎于病态的、不容置疑的狂热信仰。
李念很有耐心。
他在等。
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一个足够分量的“舞台”。
而这个“舞台”，很快就由他那位素未谋面的“对手”亲自为他搭建好了。
……
环球金融大厦顶层，言不语的心理咨询室内。
与半个月前的优雅从容不同，此刻的言不语脸上虽然依旧挂着那副招牌式的温和微笑，但那双俊美得近乎妖异的眼眸深处却罕见地染上了一丝阴郁。
在他的面前，那块只有他能看见的半透明光幕上正显示着两份报告。
一份，来自于他布置在【永不打烊的便利店】的“精神信标”。
报告显示，在过去的半个月里，便利店的“营业额”出现了断崖式的下跌。进入店内的“顾客”寥寥无几，交易产生的“代价”能量更是少得可怜。
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所有流向他这个“牧场”的水源。
而另一份报告，则更加让他感到……不悦。
那是关于他半个月前亲手“推送”出去的那枚“棋子”——刘金城的后续调查报告。
在与便利店交易，换取了【短暂的青春】和【一夜的好运】之后，刘金城的人生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重回巅峰。
恰恰相反，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失控”之中。
他先是靠着那“一夜的好运”，在澳门的赌场里，一夜狂赢了九位数。
巨大的财富和旁人的吹捧让他彻底迷失。
随后，在【短暂的青春】效果消失后，巨大的失落感和空虚感让他变得更加疯狂。他开始沉迷于各种糜烂的派对，挥霍着他赢来的财富，试图用酒精和药物来麻痹自己那颗早己被掏空的心。
最终，在三天前，一场因为吸食过量新型毒品而引发的派对狂乱中，他从自己别墅的顶楼一跃而下。
当场死亡。
从天堂到地狱，仅仅用了半个月。
“一个……多么粗糙、多么缺乏美感的结局啊。”
言不语轻轻地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他的语气，听起来在惋惜一件被拙劣工匠毁掉的艺术品。
他原本的“剧本”不是这样的。
按照他的设计，刘金城应该在体验过“交换”的乐趣后，一步步地沉迷于用自己身上更重要的东西，去换取更强大的力量或更极致的享受。他会像一个优秀的“演员”，在他的“舞台”上上演一出关于“欲望与沉沦”的、长达数年的精彩戏剧。
最终当他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后，再以一种更具“艺术性”的方式平静地迎来自己的落幕。
但现在这件“艺术品”，失控了。
它以一种最庸俗、最愚蠢的方式提前退了场。
而言不语敏锐地从这种“失控”之中嗅到了一丝不和谐的味道。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他不喜欢这种超出自己“剧本”的意外。
很快他便将疑点锁定在了那次“交易”本身。
“B+级的【亲情记忆】，换取了【短暂的青春】和【一夜的好运】……价值上，没有问题。”
“问题出在……他为什么没有再回来进行第二次交易？”
言不语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以他对人性的了解，像刘金城这种被欲望支配的人，在尝到第一次的“甜头”后是绝对不可能收手的。他一定会像一个无可救药的赌徒，不断地加大自己的“赌注”。
除非……
除非，他己经“没有”了可以用来交易的、更高价值的“东西”。
一个大胆的、让他自己都感到有些荒谬的猜测，浮现在了他的心头。
“难道说……”
言不语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我那位神秘的‘美食家’邻居，在那天晚上做的并不仅仅是‘偷吃’？”
“他……还顺手给我的‘演员’进行了一次‘阉割’？”
这个猜测让他感到了一丝被冒犯的愤怒。
那是一种自己的“私有财产”被别人随意染指和破坏的愤怒。
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偷油老鼠”。
现在看来，对方的胆子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很好，非常好。”
言不语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了挑战欲的笑容。
他非但没有因为自己的“艺术品”被毁而气馁，反而对这位未知的“同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他决定不再进行这种守株待兔式的试探。
他要主动出击。
他要亲自“导演”一出真正的大戏。
一出足以将整个华海市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让所有“演员”都无所遁形的大戏。
他要逼着那位隐藏在暗处的“美食家”从他的壳里走出来。
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了一个加密的通讯频道。
“‘夜莺’吗？”他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优雅与从容，“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通讯那头，传来一个清脆悦耳，但却不带任何感情的女声。
“言总，请吩咐。”
“帮我联系华海大学的校董会。”言不语缓缓说道，“就说，著名的心理学专家，言不语博士，下周将在他们的学校举办一场关于‘群体潜意识与校园压力’的公益讲座。”
“另外，再帮我准备一些……小小的‘道具’。”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这一次，我要让整座大学都变成我的‘剧场’。”
“我要看看，当数万名‘演员’同时开始‘表演’时……”
“我那位亲爱的‘同行’，他，还坐得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