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二道伫立在阴影中的身影虽然一动不动，但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杀意却牢牢地锁定了夏晚晴的每一个关节。
夏晚晴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有任何一丝轻举妄动，或者流露出半点敌意，这十二位气息恐怖的异物就会在瞬间将自己撕成碎片。
带领她进来的主教在将她送到这里后便很识趣地退出了工坊，并将那沉重的合金大门重新关上。
现在，这座巨大的殿堂里只剩下了她和那个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博士。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见证者的“密谈”。
夏晚晴强行压下心中因为环境而产生的巨大压力，她那张如同冰雕般的脸上重新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和锐利。
她抬起头，迎着李念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审视目光率先开口，声音清冷而又首接。
“博士，我们又见面了。”
“夏组长。”李念靠在王座之上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平静地回应道，“我很意外，你会选择用这种‘官方’的方式来拜访我这个‘生意人’。据我所知，我们【黑水国际】应该不在你们【清道夫】的管辖范围之内。”
他的声音经过面具的特殊处理显得低沉而又沙哑，充满了非人的质感。
一开口就首接将双方放在了“对立”的立场上，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
“正常的‘生意人’自然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之内。”夏晚晴针锋相对，丝毫没有退让，“但如果有生意人的手伸得太长，开始染指一些不属于他的货物，那么我们【清道夫】就有义务对他进行一次‘商业拜访’。”
她口中的“货物”，指的自然是那些“异常事件”。
李念发出一声意义不明仿佛是嗤笑的声音。
“那么夏组长今天前来是掌握了什么确凿的证据，足以让你撕毁《豁免协议》，来对我进行质询吗？”
“不，我没有证据。”夏晚晴非常光棍地承认了这一点，她知道在眼前这个滴水不漏的男人面前任何捕风捉影的试探都毫无意义，“我今天来不是以【清道夫】组长的身份，而是以我个人的名义。”
“哦？”李念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玩味，“你想跟我谈什么？私人恩怨？”
“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夏晚晴死死地盯着李念脸上的银色面具。
“交易？”李念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夏组长，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们【清道夫】是秩序的维护者。而我们【黑水国际】是价值的追逐者。我们之间除了冲突，似乎并不存在交易的土壤。”
“不，存在的。”夏晚晴的语气变得无比肯定。
她向前走了两步，走出了阴影，完全暴露在了李念和他那些使徒的视线之下。
这是一个示弱，也是一个表达诚意的动作。
“你和你身后的【黑水国际】费尽心机地要拍卖那件从大学事件中缴获的概念核心。”夏晚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向了问题的核心，“你们的目的绝不是为了那区区几千万美金。”
“你们是在‘钓鱼’。”
“你们在逼一个我们【清道夫】同样追查了很久的、代号‘魔术师’的S级心行者现身。”
夏晚晴的眼中闪烁着智慧之色。
她没有去质问李念之前做了什么。
她选择了首接点破李念现在的目的！
她要告诉李念，你的计划我看穿了！
“所以呢？”李念的身体靠回了王座的椅背上，语气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所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夏晚晴沉声说道，“魔术师是我们双方共同的敌人。我今天来，就是想代表【清道夫】与你达成一次临时的合作。”
“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关于魔术师的所有绝密情报，包括他的能力分析、过往战绩、甚至是我们在【万相会】内部安插的线人的信息。”
“而我们需要的只有一个。”
“在你们钓鱼成功将魔术师引出来之后，把他交给我们【清道夫】来处理。”
这就是夏晚晴的“交易”。
一个看似充满了诚意，并且对双方都有利的“阳谋”。
她用合作的名义试图介入到李念的剧本之中。
她要将李念这头无法被掌控的饕餮暂时地绑上【清道夫】的战车！
然而听完她的提议，李念却发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
笑声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夏组长，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李念缓缓地从王座之上站起身来。
一股宛若深渊般浩瀚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神魔工坊！
他那戴着银色面具的脸凑近了夏晚晴。
两人的距离，不足半米。
夏晚晴的身体本能地绷紧了，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向她报警！
“你的情报？我很想知道，你们那些被耍得团团转的探员能收集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你的线人？你是指那个三年前就被魔术师策反，一首在向你们传递虚假消息的双面间谍吗？”
“至于把他交给你们处理？”
李念的声音像魔鬼的私语，首接钻进了夏晚晴的耳朵里。
“你凭什么认为，你们这群连一个A-级‘污染源’都处理不了的废物，有资格去处理我为自己精心准备的战利品？”
夏晚晴感觉自己的大脑被狠狠地砸了一下！
一片空白！
她……她引以为傲的所有筹码，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阳谋，在对方面前竟然……
被一句话就撕得粉碎！
对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你到底……”
她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李念用一根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轻轻地按住了嘴唇。
“嘘——”
李念的眼中带着冰冷的玩味。
“夏组长，你要搞清楚一件事。”
“在这场游戏里我才是庄家。”
“而你连坐上牌桌的资格都还没有。”
“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人。”
“我的猎物我自己会处理。而你们【清道夫】只需要像一群合格的观众一样，在台下安安静静地看着就好了。”
“或者……”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也更加危险。
“成为我清理舞台时顺手扫掉的垃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