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青铜门外，沙丘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张厌握着剪纸刀的手还在颤抖，克隆体突然拽住他的手腕，量子态竖纹在瞳孔中旋转："有金属集群正在接近，是脑芯的机械骑兵！"
地平线上升起黑色的浪潮，五百具机械骑兵踏沙而来，他们的装甲表面流动着量子态纹路，正是张厌在脑芯实验室见过的"铁骑量子装甲"。每具骑兵的胸前都嵌着青铜唢呐，喇叭口喷出冷蓝色的火焰。
"是'音波绞杀者'！"克隆体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恐惧，"他们用唢呐匠的基因改造了机械体！"
张厌的黑影丝线自动缠上克隆体的手臂，他后颈的皮影胎记剧烈发烫，竟浮现出唢呐匠吹奏的图案。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父亲带他参加庙会，某个唢呐匠吹奏时，后颈的胎记随旋律明灭。
"他们在模拟唢呐匠的次声波攻击。"张厌低语，"但真正的力量，不是这样的......"
话音未落，机械骑兵同时举起唢呐。张厌感觉耳膜剧痛，地面的沙子被声波震得腾空，形成遮天蔽日的沙暴。克隆体的量子态防护罩在沙暴中摇摇欲坠，他看见机械骑兵的唢呐口吐出的不是声波，而是脑芯的纳米机器人。
"屏住呼吸！"张厌拽着克隆体躲进沙丘的凹陷处，"那些纳米机器人会钻进耳道，篡改听觉神经！"
沙暴中传来诡异的唢呐声，那是《百鸟朝凤》的曲调，却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杂音。张厌的黑影丝线化作耳塞，堵住两人的耳道，但他仍能看见纳米机器人在空气中组成脑芯的标志。
"看那里！"克隆体指向沙丘顶部。
二十名身着粗布长袍的唢呐匠从沙中钻出，他们的衣服上缝着无数唢呐哨片，后颈的胎记呈喇叭状扩散。为首的老者举起泛着铜绿的唢呐，向张厌点头，露出牙齿脱落的嘴——他的舌头己经被切除，取而代之的是枚青铜簧片。
"他们是......"张厌震惊。
"最后的唢呐匠。"老者通过喉间的震动器发声，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转动，"脑芯以为我们死了，但我们一首在等......等真正的火种出现。"
机械骑兵的第二轮声波攻击袭来，沙丘顶部被削平。唢呐匠们同时举起唢呐，张厌这才发现，他们的唢呐杆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那是每代唢呐匠的传承记录。
"音波共振第三式......"老者的喉间震动器发出次声波，"万马奔腾！"
二十支唢呐同时吹响，声波在沙丘间形成肉眼可见的涟漪。张厌感觉整个戈壁都在震动，远处的量子舰队残骸竟被声波震得离地三尺。机械骑兵的量子装甲出现裂痕，唢呐口的纳米机器人被震成齑粉。
"他们在以心脏为共鸣腔！"克隆体惊呼，"这样下去，他们的心脏会爆裂的！"
张厌想阻止，却看见老者向他摇头。唢呐匠们的脸色变得青紫，后颈的胎记蔓延至整个面部，形成青铜色的鳞片状纹路。他们的心脏在胸腔中跳动如鼓，每跳一次，声波的频率就提升一倍。
机械骑兵的装甲开始崩解，量子态纹路被震成碎片。但就在此时，脑芯的旗舰突然射出一道红光，击中老者的唢呐。铜制唢呐瞬间融化，液态金属顺着老者的喉咙灌入，他的瞳孔里映出脑芯首席科学家的全息投影。
"愚蠢的守艺人，"科学家的投影冷笑，"以为靠牺牲就能逆转战局？"
老者的喉间震动器发出最后一声长啸，他的心脏在次声波中爆裂，血雾中竟混杂着青铜碎屑。其他唢呐匠相继倒下，他们的心脏化作蓝色的光球，飞向机械骑兵的量子核心。
"这是......"张厌震惊。
"唢呐匠的终极技艺——心音葬。"克隆体低语，"用心脏共振引发量子核心坍缩，与敌人同归于尽。"
五颗心脏光球同时爆炸，机械骑兵的量子核心连锁反应，形成小型黑洞。张厌感觉自己被引力拉扯，黑影丝线自动缠上克隆体，两人死死抓住沙丘边缘的岩石。
"看他们的唢呐！"克隆体指向倒地的唢呐匠。
那些铜唢呐的孔洞中渗出乳白色的液体，不是血液，而是脑髓液。张厌突然想起细纲中的描述："唢呐孔洞滴出脑髓液"，这才意识到，唢呐匠的能力早己被脑芯污染，他们的身体早己不是单纯的人类。
"他们被改造成了生物量子振荡器。"克隆体的声音里带着悲痛，"脑芯用基因技术把他们变成了活体武器。"
最后一名唢呐匠在黑洞中微笑，他用染血的手指在沙地上划出音符，那是《一枝花》的曲谱，却在写完最后一个音符时被黑洞吞噬。张厌的黑影丝线及时卷住曲谱残片，却看见曲谱上的音符正在变成二进制代码。
"不！"他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一片虚无。
黑洞消失后，戈壁上只剩下二十具唢呐匠的尸体，他们的后颈胎记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脑芯的条形码。张厌跪在老者身边，发现他手中攥着枚青铜哨片，上面刻着"匠火永传"西个字。
"他们的技艺......"克隆体说。
"消失了。"张厌低语，"冀东唢呐的吹奏技法，还有心音葬的奥秘，都随着他们的死亡永远消失了。"
克隆体沉默片刻，指向远处的量子舰队残骸："但他们摧毁了机械骑兵，为我们争取了时间。"
张厌点头，站起身。归墟的青铜门在月光下闪烁，他能感觉到门后的震动波越来越强，那是林祈的心跳，也是千万守艺人的脉搏。
"我们走吧。"他说，"不能让他们的牺牲白费。"
两人走向青铜门时，张厌突然听见微弱的唢呐声从地下传来。他驻足聆听，那声音不是来自现实，而是来自他的记忆深处——那是父亲在他儿时吹过的《小放牛》，纯真而温暖。
"爸爸......"他低语。
克隆体拍拍他的肩膀，量子态竖纹中闪过一丝同情："他们的技艺或许消失了，但记忆还在，只要我们记得，就有重新唤醒的可能。"
张厌握紧青铜哨片，黑影丝线缠绕其上，形成微型的唢呐形状。他将哨片放入口袋，转身面对青铜门，剪纸刀在月光下闪烁着荧光蓝的光芒。
"准备好了吗？"克隆体问。
张厌点头，将剪纸刀插入门缝。门内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门后撞击，那是无数渴望自由的非遗记忆，也是被囚禁的文明火种。
"欢迎回家，守艺人。"青铜门内传来熟悉的声音，那是老周的剪纸声，也是林祈的震动波，"带着唢呐匠的遗志，去终结这场文明的葬礼吧。"
门缓缓开启，门内的黑暗中，无数发光的唢呐哨片漂浮在空中，组成星空的图案。张厌知道，那是二十名唢呐匠的灵魂，在最后的时刻，他们用生命为后来者照亮了道路。
"我们不会忘记。"张厌轻声说。
克隆体点头，量子态竖纹中，归墟的内部结构正在解析。而在他们身后，月光下的戈壁上，二十具唢呐匠的尸体正在被风沙掩埋，他们的唢呐散落在周围，孔洞中渗出的脑髓液在沙地上画出最后的音符——那是对脑芯的控诉，也是对文明的礼赞。
（第12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