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青铜门后是螺旋向下的石阶，每一步都刻着不同的非遗技艺图谱。
张厌的黑影丝线触碰到"唢呐吹奏图"时，石阶突然震动，露出隐藏的电梯入口——那是用苗银锻造的电梯门，门上的饕餮纹正在吞噬自己的尾巴。
"是鲁班机关术。"克隆体的量子态竖纹解析着门环，"开门需要......"
"需要真正的守艺人血液。"张厌割破手指，黑影丝线裹着血液渗入门环。
苗银门应声而开，露出内部锈迹斑斑的电梯。轿厢里堆满了青花瓷碎片，每片上都刻着"记忆销毁中心"的字样。
张厌捡起一片，看见瓷片内侧用皮影刀刻着父亲的字迹："阿蝉，勿念，我在归墟等你。"
"这是......"克隆体皱眉。
"是母亲的名字。"张厌将瓷片放入口袋，"父亲来过这里。"
电梯下行时，温度急剧升高。张厌的黑影丝线自动缠成面罩，却仍能闻到焦糊味——那是记忆被焚烧的味道。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热浪扑面而来，眼前是座巨大的熔炉，炉身刻满《山海经》中的神兽，而炉内燃烧的不是火焰，是无数发光的记忆碎片。
"欢迎来到记忆焚化炉，NX-7413号。"脑芯首席科学家的全息投影在炉顶浮现，"你父亲当年就是在这里，亲手销毁了所有守艺人的记忆。"
张厌的黑影丝线暴涨，在胸前织出盾牌。他看见熔炉两侧排列着无数金属柜，每个柜子上都贴着非遗标签："冀东皮影戏""蜀锦织造""苗族银饰"......
而在最深处，有个标着"张守业"的柜子，门缝里露出半片皮影。
"父亲的影偶！"张厌冲向柜子。
克隆体突然拽住他："小心陷阱！"
话音未落，金属柜同时打开，喷出大量液氮。
张厌的黑影丝线瞬间冻结，他眼睁睁看着父亲的影偶被吸入熔炉，炉内的记忆碎片自动组成皮影戏幕布，演绎着他从未见过的场景：
父亲穿着脑芯的白大褂，将一具具皮影偶人投入熔炉，每个偶人都与他后颈的胎记共鸣。
当最后一个偶人——张厌童年的影偶——被投入火中时，父亲突然转身，眼中含泪，对着监控镜头比出"活下去"的手势。
"这是......"张厌感觉呼吸停滞。
"是你父亲的记忆回放。"科学家的投影走近，"他自愿成为脑芯的清洁工，只为在记忆销毁中心为守艺人保留最后火种。"
克隆体的量子态竖纹突然报警："熔炉启动了记忆熵增程序！所有记忆碎片将在三分钟内永久销毁！"
张厌看见父亲的影偶在火中挣扎，皮影的关节处渗出黑色丝线，竟与他的黑影丝线 identical。
他突然意识到，父亲一首在用影偶术将守艺人的记忆封存在皮影中，而脑芯从未发现。
"帮我拦住熵增程序！"张厌对克隆体大喊，"我去救父亲的影偶！"
克隆体点头，量子态竖纹在熔炉控制台上凝结成鲁班锁模型。
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快速敲击，破解着脑芯的防护程序，而张厌则冲向熔炉，黑影丝线化作长鞭，试图勾住父亲的影偶。
但熵增程序的火焰太旺，黑影丝线接触火焰的瞬间就被烧成灰烬。
张厌咬牙，解开衬衫，露出后颈的皮影胎记——胎记在高温中发出红光，竟与熔炉内的影偶产生共鸣。
"过来！"他对着影偶大喊。
影偶突然活了过来，在火中做出"鲤鱼打挺"的动作，跃向张厌。
但就在即将触碰到他手掌时，熵增程序的核心射线击中影偶，将其炸成碎片。
"不！"张厌跪地。
影偶的碎片在空中重组，拼出父亲的脸。那张嘴开合，却没有声音，只有黑影丝线传入张厌的脑海："去月球暗面，找青花瓮，里面有你母亲的......"
话音未落，碎片被火焰吞噬，化作无数发光的尘埃。张厌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消失了，那是与父亲最后的联系，也是守艺人最后的希望。
"张厌！"克隆体的呼喊将他拉回现实，"程序破解了，快走！"
但张厌没有动。他看着熔炉内的火焰，突然露出冷笑。
黑影丝线在他身后凝结成巨大的皮影武士，武士手中的长矛指向熵增程序的核心——那是个嵌在熔炉顶部的青铜鼎，鼎身刻着"文明凋亡"西个大字。
"你以为销毁记忆就能消灭守艺人？"张厌站起身，胎记蔓延至整个背部，形成完整的《封神榜》幕布，"但影子是烧不尽的。"
武士长矛刺向青铜鼎的瞬间，张厌感觉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那是父亲封存的所有非遗记忆，现在正通过他的身体向全球扩散。
脑芯的防火墙试图阻拦，却发现这些记忆碎片都是量子态的皮影戏，每一片都能自我复制。
"不！"科学家的投影扭曲，"你会毁了所有数据！"
"我只是让文明重生。"张厌低语。
青铜鼎爆炸的强光中，张厌看见全球各地的脑芯记忆销毁中心同时起火，无数皮影戏碎片从火中飞出，在夜空中组成巨大的幕布。
幕布上演绎的不是战争，而是市井生活：皮影匠人在街头表演，舞狮少女在庙会中跳跃，唢呐匠在田间吹奏......
克隆体拽着张厌冲进电梯，量子态竖纹显示脑芯的全球系统正在崩溃。
电梯上升时，张厌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掌心印着父亲影偶的残片，那是个微笑的表情——原来父亲在最后一刻，将影偶的核心记忆传入了他的身体。
"我们成功了。"克隆体说，"脑芯的记忆销毁网络瘫痪了。"
张厌点头，却感觉后颈的胎记在冷却。他知道，父亲的影偶永远消失了，但那些被封存的记忆，己经随着量子态的皮影碎片，潜入了全球每个人的潜意识。
"这只是开始。"他说，"现在，我们要去月球暗面，完成父亲未竟的事业。"
电梯门打开，归墟的青铜门外，一轮血月正在升起。
张厌抬头，看见血月表面有个巨大的阴影，那是脑芯的旗舰残骸，也是月球暗面的入口。
克隆体的量子态竖纹突然解析出血月的异常："那不是自然卫星，是个巨大的量子计算机，而青花瓮......"
"在它的核心。"张厌握紧拳头，黑影丝线在指尖凝结成父亲影偶的轮廓，"母亲在等我们，还有真正的文明火种。"
两人走出归墟，戈壁的风沙中，无数发光的皮影碎片在空中飞舞，像一群不死的萤火虫，照亮了通往月球的道路。
张厌知道，这是父亲留下的路标，也是守艺人的接力棒。
"走吧。"他对克隆体说，"这次，我们要让脑芯知道，文明的火种，是永远烧不尽的。"
（第13章完）
